“累嗎?”他關心地問。
她搖頭,說“不累,我想在外麵多呆一會兒。”
“好,我陪你。”肖凡說完站起來,拿起掛在輪椅上的披巾,替她披上,“那邊花圃的花開了,我們到那邊走走好麼?”
“嗯。”方彩沫的點頭,她喜歡賞花,可惜現在眼睛看不清了,但是嗅著能使人心曠神怡的花香也挺好的。
於是,肖凡小心翼翼推著她前進,生怕磕到路麵上凸出來的石子絆到她。
這二十八年來,他從未對一個人這樣細心體貼過,唯獨她是特別的,在他心頭占據著極大地分量。
晚上,哄方彩沫入睡後,肖凡才起身走出病房。
她剛走出醫院大門口,便看見牧希正背靠大門的石柱上,低頭神情凝重思索著什麼。
躊躇過後,他邁開修長的雙腿跨著大步走到牧希麵前,問他“牧希,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裏?”
“我......”牧希吃了一驚,回過神後吞吐著不說話,眼睛也不敢抬起來看肖凡。
他奇怪的行為讓肖凡感到疑惑,於是又追問道“你是來探望沫沫的吧!現在沫沫剛剛睡著,你應該早一點過來才是。”
牧希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我已經來了很久了,隻是看見阿凡哥陪著沫沫,就沒有去打擾......”
“原來是這樣。”肖凡抬起揣在口袋裏的手,意味深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調侃道“下次你來了就告訴我們。不許再躲起來偷看我跟沫沫卿卿我我。”
“我、我不是故意要躲起來偷看的!”牧希因為他的措辭莫名臉紅,緊張的舌頭都在打架。
“那為什麼要躲起來?”肖凡嘴角勾起一抹調笑,打心底覺得這孩子真是單純。
“那個、我隻是不想打擾到阿凡哥和沫沫而已。”他承認自己是偷偷躲起來偷看了,但也是因為她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的身影美好的容不下第三個人插足,所以他才會躲起來不露麵。
隻見肖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收回手後轉身往前走了一步又回頭對他說“回去吧!”
牧希楞了一下後,立馬跟上去。
上車後,回酒店的途中,凝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繁華街景,牧希雙手一直緊緊捂著拳頭,手心也在冒汗。
他扭頭看了一眼正專心且熟練駕駛的肖凡,低頭咬緊牙又鬆開,抬起頭問他“阿凡哥......沫沫隻剩半年的壽命是真的嗎?”
肖凡聽到後渾身震了一下,握緊有些搖擺的方向盤,強作鎮定地問他“你在說什麼傻話,沫沫現在在接受治療隻要堅持她一定能好起來的。”
其實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這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那種眼睜睜看著深愛的人被病痛折磨直到死亡,而又無能為力的感受,所要承擔的煎熬與痛苦由他獨自一人來背負就好了。
過了一會兒,牧希又一點點掐緊大腿,聲音低沉沙啞說“其實那天阿凡哥和葉醫生在醫院走廊的對話我全部都聽見了。”
“老實說一開始我並不相信葉醫生的診斷結果,可是這一個月來的觀察,沫沫的病情也在一點點加重惡化,這讓我不得不去相信葉醫生所言是真的。”牧希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想法,“我真的無法想象沫沫離開時陳伯伯和母親會是什麼樣子,但如果是我大概是想哭也哭不出來吧!”
牧希的話幾乎是肖凡內心的所想所感,如果從此在這個世界上失去她,那麼他活著是否又是另一種懲罰?
回到酒店,下車時牧希的眼眶紅紅的。肖凡搖下車窗本想說幾句話安慰他,但張開的嘴巴隻是張著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無話可說,也沒有資格去安慰牧希,因為他同他一樣難過。
回到房間,肖凡脫下外套後走進浴室,然後脫光衣服開始淋浴。
當熱水從蓬頭灑落下來,從頭淋到腳,水珠順著肌膚滑落,然後從排水口流出。
“嘩啦啦”的灑水聲回蕩在安靜的浴室裏,白茫茫的水霧彌漫在整個浴室內,當他關掉水龍頭裹著浴巾從浴室走出來時,路過齊身鏡子前突然頓足,那性感的鎖骨、健碩的身材,以及沒貨迷人的容貌,就算是在和麼完美無可挑剔的一個他,卻永遠成為了寺南寧風的手下敗將。
他從一開始就深切的明白了,自己終究是無法代替寺南風的。
想到這裏,他突然出拳砸在玻璃鏡子上,鏡麵破碎,有幾塊掉在地上又摔成無數的碎片。他卻全然不顧受傷的手掌,隻是怔愣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第二天,肖凡又恢複了平常的模樣,一大早起來後吃過早餐便趕到醫院去陪方彩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