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妻子(1 / 2)

不值得的,宋芷若,你不要再犯傻了,你清醒一點吧,大庭廣眾之下,難道還要讓人看你的笑話嗎?當年已經丟過一次人了,如今,難道還要再丟一次嗎?清醒一點,傻姑娘,你不能哭!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著自己,努力在臉上綻開一個如花笑容。

他南宮讓算什麼,憑什麼要我在他麵前落淚。看到我難過,難道他會心疼不成?不會的。那他會出聲安慰我嗎?自然是也不會的。既然都不能做到感同身受,我又何必掉眼淚。

正想著,他已是走到我跟前。我故作輕鬆地抬起手,朝著另一邊比了個方向,道:“公子,既然您執意要見小女子,還給了這麼一大筆錢,的確卻之不恭。那麼,這邊請吧。”

他點了點頭,跟著我一起往前走。我原本是要將他領去我的房間的,但孫媽媽覺得我的房間太小了,如果讓貴客跟著我去,留下了什麼不太好的體驗,隻怕以後都不肯再來了。畢竟我如今住著的,還是從前的下人房,雖然我首秀為她賺了不少的錢,但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的,認為可能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客人花重金來找我吧,便也沒有提出為我換住處。她都沒提,我自然更不好主動提了,此事便這樣擱置下來了。

下人房太小,光線也不太好,又有些陰暗潮濕,孫媽媽考慮到這一點之後,便讓下人領著我們去了一個沒有人居住的空院落。這院子很清靜,倒是很符合我的性子。我領著南宮讓進了門,待他坐定,就為他倒了杯水。

他喝了一口水,動作行雲流水,十分從容:“你方才的那一首《高山流水》彈得很不錯。說句冒犯的話,聽起來很像我從前的一位故人。”

我聽到他這麼說,心不由自主地狠狠一顫。我勉強穩住了心神,淡淡一笑,道:“小女子倒不是怪公子冒犯,隻是這天底下所有的《高山流水》都是這麼彈的,公子何出此言呢?”

他搖了搖頭,放下了茶杯,道:“不一樣的。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琴音即心聲。每個人的心都是不一樣的,活潑的,純淨的,清冷的,不同的人,就算彈奏的是同一首歌,最後呈現出來的,那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哦,是嗎?”我低低地應了聲,似乎是對他方才說的那番話頗有些興趣,“小女子學琴這麼多年,公子的這番言論,倒還是第一次聽說呢。不過,雖是第一次聽說,倒也是十分有趣。”

“僅僅是有趣嗎?”

他忽然抬眼看向了我。隻這一眼,我的心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原因無他,隻因這番話。就是從前我說給他聽的。幼時我彈琴給他聽,他聽後,說是與茶樓裏的人彈的不一樣,可分明又是同一首曲子,問我這是為什麼。我告訴他,這是因為心境不同。茶樓裏的人隻想著快點彈完了事,可我不一樣。琴這東西最通靈性了,稍微有點偏差,都會不一樣的。

我沒有想到,時隔這麼多年,我的那番話,他竟然都還記得,而且記得一字不差。我忍不住開始想,那麼當年他對我,是不是也是動了真情的?是否,並非我一廂情願,一片癡心呢?

南宮讓看我一直不說話,而是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便又開口了:“其實,我說句更冒犯的話,姑娘你聽了別生氣。你和我的那個故人長得也很像。”

“哦,是嗎?那真是太巧了呢。”我說著,給自己也倒了杯茶。

他看到我這麼淡定,不禁有些意外,忍不住道:“你難道就一點兒也不驚訝?就算不驚訝,難道也一點兒不生氣嗎?你們姑娘家,不是最討厭被人拿來相互做比了?”

他這話裏的“你們姑娘家”,說的顯然又是我。當年,我曾因為他說了一句“城東豆腐西施的眼睛很像我”,我便動了怒。後來,他哄了我許久,給我買鬆子桂花糖,特意學了戲法來逗我開心,我方才原諒他。

那些事情發生了太久了,如今回想起來,就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般久遠。原來,我和南宮讓都已經分開這麼久了。

回過神,我淡淡地道:“我像她,那她又何嚐不是像我呢,隻是公子先認識了她,所以才會是我像她,而非她像我,所以我不生氣。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再說了,物有相同,人有相似,這些巧合的存在其實很正常,本就沒什麼好驚訝的。隻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如果公子不介意,可否告訴我那個故人是誰,現下又在何處。倘若得空的話,或許我可以去拜訪一下她。畢竟,長得像,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南宮讓低低一歎,眼底有悲痛閃過:“抱歉,並非我故意不想告知,隻是你見不了她了,因為她已經死了。而今天,正好是她的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