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鍾以後,沈芩趴在床榻上,眼淚汪汪地盯著鍾雲疏,說是按壓後頸,這又癢又疼的誰受得了?總覺得穿成罪女夠慘的了,沒想到還能更慘。
趙箭伸長了脖子看著沈芩,又看了看:“沈姑娘,你當初進疫亭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簡直是個女殺神。
“我……當初……什麼樣兒?”沈芩自覺丟臉丟到姥姥家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以一對六,還是以一對八,一根木簪把陳虎紮得哇哇叫,”趙箭看著她現在軟趴趴的樣子,老覺得是自己高熱燒壞眼睛,“你怎麼做到的?”
沈芩繼續哼哼:“你們餓得東倒西歪,我吃得飽穿得暖,當然打得過……才怪!靠運氣吧。”
花桃是親眼見過沈芩偷襲送信差役搶回魏大人的,曆曆在目,但是被鍾大人這麼一按,光輝形象崩塌得連渣都不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花大人,有什麼直說唄,我受得了。”沈芩看花桃幾次欲言又止,索性挑開說。
“……”花桃被沈芩這麼一問,一肚子話都化為烏有。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沈芩自然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我這麼大個兒人,怎麼也比兔子強吧?”
“好好休息,”鍾雲疏有些想笑,就剛才和現在的樣子,她還好意思說比兔子強,“再過會兒,女監又該送東西上來了。”
沈芩忽然想到一件事,悄悄向鍾雲疏勾了勾手指,無聲地對他說:“有話要說。”
“……”鍾雲疏有些難以置信,從來沒人這樣和他說話,猶豫一下,還是走過去,濃眉緊鎖,一臉怒氣。
“女監庫房還能撐多久?”沈芩壓低嗓音。
鍾雲疏心裏咯噔一下,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小窗。
小窗外大雨不停,天陰沉得厲害,分不清白天還是傍晚。
忽然,守望的逃獄男囚們都擠到小窗前,興奮地喊:“女監大門開啦,又送東西來啦!”
“今天東西真多真沉!”
很快,小窗旁堆滿了大小木盒、藥桶。
鍾雲疏一怔。
沈芩因為急著要取治療趙箭水痘的湯藥,盯著一大堆東西,隱隱感覺不太對勁:“鍾大人,我記得女監庫房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是。”鍾雲疏點頭,他也在奇怪。
“鍾大人,魏大人的木球。”趙箭病倒,逃獄男囚們接替所有的事情,負責整理分發物品,不偏不倚的,出人意料的可靠。
鍾雲疏接過木球,打開看到魏輕柔的書信,小半張紙寥寥幾行字,看完以後順勢遞給了沈芩:“女監一層被淹,藥材食物幾盡,十八名女囚身體有恙,急。”
沈芩又打開輿圖:“花大人,寫信告訴魏大人,將一層女囚移至二層和三層,單獨隔開,按疫病之人觀察。”
“是。”花桃很快寫完,裝進木球扔了出去。
沈芩垂著眼簾,長歎一口氣,今天這一批是女監能湊出的最後一點藥材和吃食了,最節約也隻能撐足一日三餐而已,接下來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怎麼辦?”沈芩看向鍾雲疏,什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神福,全是騙人的,“還有其他辦法嗎?”生活還能更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