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沒見天日的原因,裹著白裘皮的司霽白毫無血色,不像活人。
半安愣了一會,直到發現男人抬頭看她,才回過神。
“你?”是寒症發作了?怪不得這幾天都不露麵!
半安想問,卻想到那個夜裏冰冷的‘故事’。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拉他下潭水引起的寒症發作?想到這,她及時閉了嘴。
司霽白看著半安臉色變換,握著狼毫筆的指尖微不可查的白了一下,一個圓圓的朱紅痕跡印在紙張上。他睫毛下壓,遮住眼底的泛上的紅色,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
“出去!”聲音冷清,如同那夜沐浴的潭水……
半安被逐客令喚回神,不在想司霽白的問題,急忙說事。
“你得下命令,不能再讓人喝溪水了!”
司霽白忙於處理朝中和江南的瑣碎屁事,又恰逢寒症發作,幾天裏連車都沒出。韓家人知道車廂內的情況,連玉柔都支開,更是想方設法的壓下事情,免得主子心力交瘁。
所以男人根本不明白半安說的是什麼意思。
半安以為這狗男人難為他,氣的想轉身就走。可事關人命,她生生定住腳步,放緩了口氣,將外邊的形勢簡要的說給男人聽。
司霽白低下頭,左手手指按上眉心,右手放下朱砂筆。大概是頭痛嚴重,男人索性將雙手都按在臉上,捂住眼睛,用力搓揉了一下,良久才歎了一口氣,對著車窗低聲說:“韓順進來!”
半安看著裹在裘皮中的男人虛弱的靠著軟墊上,唇抿著不說話。司霽白閉目養神,不知是煩的還是冷的,手微微發抖。
輕輕的玉鈴鐺悶響聲在車廂中作響。
韓順掀簾進來,回身將車門關好,瞪了一眼靠在一邊的半安,“爺!”
司霽白未睜眼,“怎麼回事?”
他這幾天都處於生死邊緣,已經是用了極大地勇氣才壓下了抱著半安取暖的念頭。如今女人主動送上門來,他有點控製不住。
韓順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解釋江南重要,所以才加快腳步……
“你這樣會死人的知道嗎?”
韓順不為所動:“隻是幾個吃壞了肚子的,不會有事!何況王府近衛軍何時有過一個怕死的!”
半安氣的砸車廂,“不怕死!不怕死不代表要白死!你們這樣不管不問,大災後必有大疫!近衛軍這麼虛弱的到災區,有疫情誰都跑不了!到底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韓順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臉色都變了,“你是說會有瘟疫?”
半安冷冷的啐了一聲,譏諷:“虧你還是個懂得藥理的!”
司霽白見半安急的罵人,知道事情嚴重性,擺手讓韓順按半安吩咐的處理。
韓順跳出車,去安排。半安目的達到了,不想和這狗男人獨處,緊隨其後。
“絆兒!”
男人在身後叫她,聲音悶悶的帶著虛弱。
半安關車門的手停滯一秒,她揚起臉,盯著麵無血色的男人。
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個牛皮水袋子,扔了進去。
“你別死了連累我!”說完轉頭就走。
司霽白感受著水袋子上尚存的女人的體溫,臉色一緩,打開塞子,濃鬱的酒氣散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