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情況我基本給兩位介紹清楚了,沒有軍隊的介入,市裏的狀況暫且不容樂觀。”局長把幾乎燃盡的煙放到嘴裏,深深吸了一口。

剛剛他一直光顧著給張豐毅和唐講述,完全忘了手裏的煙。綿軟的煙灰部分一點點加長,等到了嘴裏,煙隻抽了一口就徹底燃盡了。

局長抬手把煙頭放進煙灰缸裏,在辦公椅上調整了一下他的坐姿,又從煙盒中抽出一根卷煙,點燃。

他瞄了眼牆壁的鍾表,對張豐毅他們:

“快11:00了,嗯,兩位要吃夜宵嗎。今任務重,我特意叫食堂的師傅輪流值班。一會兒出警的部分督察回來了的話,食堂會準備豐盛的夜宵,相信我,食堂的飯菜不比外賣的口味差。”

張豐毅揉了揉肚子,他知道他有將近十個時沒進食了,可胃裏傳來的餓意並不強烈。或者他感到有那麼一點,卻並不明顯。自從執行完第一次任務後,每頓他還是能吃很多,但饑餓感卻在不知不覺間減弱,張豐毅覺得任務結束後,最好去檢查下身體。

…不定是胃病,讓你再熬夜追番,張豐毅在心裏對自己。

他於是看向沙發椅裏的唐,她身體往後靠在沙發靠背上,悠閑地翹起二郎腿,似乎忽略了張豐毅詢問的目光。

張豐毅心想不管怎樣,我是要去的,遂一口應承下來。

照舊是先前的李被招呼進辦公室,他帶著張豐毅走出過道,下樓進入督察局的後院中,對麵就是督察局的食堂。

後院仍舊處於午夜安寧的空寂中,裏麵停滿了領導的私家車。

張豐毅抬起頭,仰望著那座仿佛漂浮於城市的建築群之上、宛如水晶般的大廈,不禁讚歎了一句城市的美麗。

食堂的飯菜是三菜一湯,香辣土豆絲、紅燒茄子、炸丸子以及豆腐湯。

張豐毅倒沒怎麼在意滋味的好壞,他腦中始終在琢磨那個人的心思。

那個人究竟是怎麼想的呢,為什麼他的舉動總是如此古怪,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有的廠房沒有留下值守者,炸彈也都是虛設的空彈,那為什麼上萬居民就沒有一個試圖逃跑的呢。最起碼,靠後的工廠內,受困者逃跑成功的概率是很大的。

那個人究竟采取了什麼辦法使受困居民鬼使神差般地守在原地,他這樣做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張豐毅猜測那個人應該主要出於對資金和人手的考慮,他可能需要空出資金和人手去做其他的事。因而隻是虛設了幾枚空彈,草草地留下了些值守者,主要用來恐嚇受困的居民。為了起到更進一步的震懾效果,他當時可能還在受困者麵前殺掉了幾個頑固的反抗者,所以到場的督察才會在另外的地方發現被槍殺的受困居民。

張豐毅轉念一想,可如果僅是光殺反抗者的話,其實並不契合那個人目前為止表現出來的特征,受困居民也不一定有這麼大的勇氣。那個人更有可能是隨機地從受困者中挑出幾個,捉出來槍斃。那個人是在通過殺人炫耀他強大的武力,以此震懾不安分的受困居民。既然是出於震懾的目的,那個人為什麼隻在張豐毅去過的工廠、以及其後的幾家內做好準備也就可以解釋了。

首先,他手裏沒有充裕的資金和人手,去同時完成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在七家工廠的廠房中全部安裝好炸彈、監控攝像頭,這件事相對不那麼重要,所以他選擇用假炸彈欺騙受困者。第二件事張豐毅雖然不知道,但他可以保證第二件定然才是那個人真正想做的。

其次,他需要受困的居民,需要讓他們活著,因而留下了輪椅上的男人,並做足了準備。

原因何在呢,張豐毅覺得是為了用居民的生命安全要挾市政府和督察局,這是唯一的可能。而那個人為什麼要挾市政府和督察局呢,他必然是擁有更深層次的目的。

張豐毅吞咽下一口米飯,感覺他仿佛抓住了什麼。那個人的行動綜合起來考慮,就如同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顯現出平穩的暗流。一切看似雜亂無緒,摸不著頭腦,但實際上,它們都是由於海麵下流動的暗流所引起的,波浪、激流、旋渦都離不開它。海麵下的暗流就是那個人最終的目標,是它攪亂了這汪洋大海。

張豐毅扒拉幹淨餐盤中的米飯,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