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剛亮……
蘇禦笙早早的過來看,沈緋雲,昨天來刺客,忙活了大半夜。累死我了……
聽到這樣蘇禦笙說,沈緋雲更加著急了,開口道:“你先坐下吧,你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水。”
剛想張穆天擎口說不用,可是沈緋雲早就端了一杯茶水給他,嘴裏絮絮叨叨著:“要不要再換一次藥?我去找大夫。”
說完就欲往外麵走,伸出手穆天擎,止住她,笑著道:“你不用如此,本來就不是多大的事。”
“怎麼就不是?你本來可以回夜國,那裏至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可是你又執迷不悟,偏偏跟著我這個隨時都會爆炸的炸藥。”沈緋雲的聲調有些高,蘇禦笙聽了也是一怔。
“這是我自願,跟著你是我自願,為你擋柯桑的劍是我自願,跳下漓山也是我自願,你不必自責。”蘇禦笙出聲安慰道。
“是,這一切都是你自願,你可以不必在乎這一切。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我不想你死啊,一點不想,那種痛苦我嚐試過,像是被千刀萬剮一樣疼痛,失去最重要的人,我真的不想再嚐試一遍了……”沈緋雲說道最後聲音有些哽咽,不知不覺眼淚就掉落下來。
最重要的……人嗎?
蘇禦笙看著眼前的女子,愣愣的,一向善於言辭的他此刻也說不出任何話來引開這個話題。他隻覺得自己心裏最後一道防線裂開,有東西正在滋芽生長。
沈緋雲隻覺得臉上有熱熱的液體落下,眼前一片模糊,鼻子也酸酸的,心也糾成一團,嘴裏卻不斷說著:“,回去找穆天擎吧。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會回去的。”
蘇禦笙沒有說話,伸出手用袖子擦去沈緋雲臉上的眼淚,嘴唇抿了抿,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
沈緋雲心裏嘲笑著,多久了?自己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了?知道父親的死訊後,她哭過一次,以後再也沒哭過。就算沈曼語讓她冬天在山莊外露宿,她也沒有哭過。今天這又是為了什麼哭呢?或許隻是因為內疚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緋雲隻記得後麵她就傻傻的站在蘇禦笙麵前哭,然而蘇禦笙卻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看著她哭。
“我說的都不是在開玩笑,我不想連累你,顧流斛要殺的是我,他們不會為難你的。”抽泣道。
蘇禦笙抿著唇,開口道:“你要去哪裏?”
去哪裏?天下之大,哪裏是她的家,哪裏會有她的容身之處,她的家不在這裏,她想回去了。十六年,她都沒有想過要去,那個世界雖然拋棄了她,她還是很喜歡那裏的空氣。
“不知道,走到哪裏就是哪裏吧。”沈緋雲眼前一片模糊,呆呆的說著。
“別哭了。”蘇禦笙伸出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手掌一片濕潤,接著說道:“這樣毫無目的的走下去,你能去哪裏呢?天下如此廣闊,你我在此之間不過滄海一粟,若是像孤舟一樣飄渺不定,又怎麼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你認命,我倒是覺得人定勝天,跟我去楠蕪吧。”
跟我去楠蕪吧。
沈緋雲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他臉上沒有一慣的笑容,神色很是認真,沈緋雲吸了一口氣,他身上有著很好聞的味道,帶著淡淡的熏香氣息。
去楠蕪,她曾經有想過環繞整個西衡,像環遊世界一樣,在這個世界停停走走,享受這個世界的不同。
“去楠蕪又能怎麼樣?顧流斛既然能到辰國來,自然可以到楠蕪去。”
蘇禦笙拉著她的手放在自的手心裏,她的手軟軟的,像是無骨一般,溫柔道:“你相信我嗎?”
相信他嗎?不知道,對他的了解就像一張白紙一樣,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留下來,她不知道該怎麼相信他。可是啊,就是這樣一個人,她想相信他。
“我相信你,千萬莫要騙我。”沈緋雲淺淺一笑,看起來很是輕鬆,天知道她說這句話時下了多大的決心。
“自然是不會。”看到沈緋雲一笑,蘇禦笙隨即露出笑容。
“好,我們去楠蕪。”沈緋雲高興的說著,“去了楠蕪,你會保護我嗎?”
“會。”
“我想在楠蕪開青樓。”
“……好”
“我要在楠蕪持強淩弱。”
“……好”
“我要在楠蕪買一大座園子,和景園一樣。”
“……好”
“我要……”
……
隻是這樣真的好嗎?蘇禦笙有點後悔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了。不過看到她一臉笑意,心裏卻像淋了陽光浴一般,很是舒服。
“你剛才在寫什麼?”沈坐在床邊晃著腳丫子。
蘇禦笙正做在那裏喝茶,當看到沈緋雲的舉動時,他不禁一笑:“在寫書信。我與你不一樣,你是個不稱職的相國府公主,我還有我的國家需要我來管理。”
公主?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公主,這個尊貴的身份不過是虛名罷了。他是皇子,她什麼也不是。若她不是相國府的公主,他會不會連一眼都不看她?當初她對他說要與他平視,可是她就已經在起點輸了,或許那個高度,她永遠都到不了。第一次覺得她和他相隔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