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兒按照信上所寫,在晚間之時來到了醉仙樓。
在掌櫃引領下,很快跟著進入了一個廂房之內。
裏麵,有著一人背對著她站在那裏,身上散發出渾然天成的嚴肅氣息,沫兒一動不動站在門邊,衣袖下雙拳緊緊握起,眉宇間一片凝重之色。
在昨晚正要離開沫離齋時,忽而一個紙條不知從何處,被扔到了桌子之上。
她打開一看,上麵寫著一些陳舊話語。
本不想去在意什麼,上麵卻寫了,如若有違約定,以離笙定會權利盡失,之前一切全都如同泡影溧滅。
一開始,沫兒一直猜不透,以慕臨為何會這般的恨她,緊逼著她離開以離笙身邊,後來,心下間猛然一驚,估摸著以慕臨會不會知曉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那麼追溯到源頭呢?
從以離笙帶她第一次入宮,請求賜予婚事,他便態度堅硬拒絕後來,更是以著各種條件引誘威逼,萬般無奈之下,才勉強同意了下來。
沫兒深知,帝王最是無情,若不按照他的意願,恐怕後果承擔不起,以離笙心懷大誌,有著指點江山的能力,她不能以此為賭注。
再者,她不得不漸漸看清事實。
日後,以離笙若是成了皇上,決不會隻娶她一人,也許,他可以做得到,但是朝中之人呢?怎麼會認同一個君王,後宮形同虛設。
與其到時痛至骨髓,不如早早學會成長。
因此,也就有了下午那一幕,刻意所言的貪婪話語,令以離笙對她心有失望,那麼等到她不得已離開之時,他的難過也許就會減少一些。
與此同時,她亦是為了演戲給暗中人看,以慕臨信上交代了,會無時無刻盯著她的行動,她不得不做最後一招防術。
隻有,以離笙對她越失望,以慕臨看在眼底便會更高興。
驀然的,沫兒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若論起來,現在的身份公開,她便就成了一個公主,以慕臨的親生女兒,卻被他一步步逼得無路可退。
何其可笑!
這麼想著的同時,前方之人徐徐轉過了身來,如同沫兒所猜想一樣,的確是以慕臨無疑,但見他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流連,帶著一絲試探的味道。
“見過皇上!”
沫兒臉上牽強扯出一抹微笑,順帶著行了一禮。
以慕臨並未有當即回上些什麼,反是徒步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在那上麵,擺放了一桌好菜,皆是醉仙樓的招牌菜。
菜裏麵會不會有毒?
倏然的,沫兒腦海當中冒出這麼一個想法,畢竟,她還不能確定,以慕臨是否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
若是知曉,應該是不必擔心的,再怎麼說,虎毒還不食子。
若是不知曉,那可就要另當別論。
“坐。”以慕臨吐出一字,陌生而又蔓延著冰冷。
沫兒微微一怔,繼而力圖鎮定從容地走向桌邊,遂又萬分小心坐下,下意識的垂著頭,感受到一道視線在她身上徘徊不散,令她心下泛起滿滿的緊張。
讓以慕臨當她名義上的父親?那她寧可算了,曾經,他還親口說了封她為公主的話語。
隻消一想想,沫兒就覺皆是怪異。
“朕聽說,民間膳食最為出名的便是這醉仙樓,天女不必拘束,盡可享用一番。”
說話的同時,以慕臨竟真的拿起筷子,一道道品嚐起了菜來。
沫兒略顯尷尬朝著他望了一眼,心下徐徐鬆了一口氣,看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這個秘密看來要長埋心底才好。
“天女怎的這般拘束,來與朕共飲一杯。”
以慕臨緩緩舉起酒杯,朝著沫兒示意了一下。
沫兒不由錯愕些許,緊緊咬了咬唇,又終是不能推脫下去,僵硬著同樣舉起酒杯,手臂麻木當中又夾雜著一絲幾不可見的顫抖,眼見著以慕臨仰頭飲了下去。
垂眼,朝著杯中清酒望了一眼。
滿懷擔憂的仰起頭,徐徐喝了下去。
酒並不甘冽,反而夾雜著一絲醇香,饒是這樣,沫兒將之飲下肚之後,裏麵還是起了一層火熱的感覺,腦海間登時產生了些許昏沉,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天女與水靈音關係可還好?”
沫兒酒杯還未放下,以慕臨出其不意詢問了一句。
沫兒眼裏凝聚出許多不解,仔細斟酌一二後回上:“僅是淡水之交。”
“天女是上天派來,為我沐樂王朝降福這麼說來,天女心地應是極其善良的。”
罔顧沫兒的無知,以慕臨繼續道上一句。
沫兒更是一時迷茫。
以慕臨朝著她的容顏深深望了一下,心底深處被輕然一觸動,但是很快,又匆匆別過了眼去:“朕想代她,同天女借一樣東西,就是怕天女給還是不給?”
“什麼東西?”
沫兒神色稍稍平靜了下來,一時不明這個話題轉變是為何意。
向她借東西?
若是一般東西,她給就是了,但若是以離笙,隻要她還是三王妃一天,就決計不會點頭讓水靈音如願以償。
“心頭之血。”
以慕臨平靜道上四個字眼,在著靜寂的房間當中猶顯突兀。
“啪!”沫兒手中一個無力,酒杯毫無征兆掉落。
地麵之上,鋪著一層精致絨毯,酒杯在著上麵旋轉了一圈,最後落定下來,沫兒身子慢慢站了起來,不知怎麼,竟是出現了癱軟征兆。
“皇上,您這是何意?”
沫兒踉蹌著到達一邊,眼底彌漫出一層冷笑。
以慕臨見沫兒反應如此之大,竟也不驚不擾解釋下來:“水靈音得了一種怪病,太醫們皆是束手無策,眼看已經命在旦夕,水靈音她是神醫五鬼的二徒二,朕自然不會讓她就此死去,天女隻需在心上取下一滴血,方可救回其性命。”
沫兒愈聽愈覺得荒謬,到了最後臉上冷笑陣陣。
心上取下一滴血?
這分明是在要一個人的命!
再者,若是別人倒也罷了,卻是害死蘇瑾若魁禍首的水靈音,僅此這一點,她就絕不可能會輕易同意的!
“皇上,這件事,我不能答應。”
沫兒抬起頭來,眼眸深處一片決絕之色。
以慕臨聽後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應該早就料到了沫兒會拒絕,片刻後,才聽他低低一句:“恐怕,這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