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夜,萬家燈火俱熄,一輪圓月孤懸。
張塵坐在屋頂,鼻前握著一塊手帕,望著明月,平靜之中,透著孤獨,還有想念。
每當空閑下來,他就忍不住想她。每當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他都想要拿出這塊手帕最後看一眼,但怕將其弄髒,也就於心不忍。每當拿出這塊手帕的時候,他都會提前洗漱一番,換上一身幹淨衣服,這次也不例外。
“抱歉,回來晚了,我這就幫你治療……咦,人呢?”
聽見動靜,張塵將手帕珍藏起來,然後招呼道:“我在這兒!”
姑娘走到屋前,看到屋頂上的張塵,當即升起怒意,“你不知道自己的傷有多嚴重嗎,爬那麼高幹什麼,要是摔下來怎麼……啊!”
張塵直接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嚇了姑娘一跳。安然落地,他張開雙臂道:“看,我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
姑娘將信將疑,於是張塵又跳上了屋頂,“這下總相信了吧?”
受了那麼重的傷,自己還沒怎麼治療,怎麼就好了?姑娘有疑惑,但見張塵沒事了,也就放心了。隨後她搬來根竹梯,也爬上了屋頂。張塵很紳士的用衣袖擦出一塊幹淨的地方,姑娘道了聲謝,二人相隔半米左右,坐了下來。
見她眉宇間盡是疲態,張塵問:“忙了一了,不去休息嗎?”
雙手托著腮,姑娘望著月光搖了搖頭,她在微笑,可映著明月的眼眸卻是分外黯淡,“這是我最後一個還算自由的夜晚,我不想在睡夢中度過。”
姑娘的事,下午的時候張塵聽老人了。
姑娘名叫:華雲衣。她家原本貧苦,是從其他地方逃難到這裏的。剛生下雲衣,母親染上重病,卻無力醫治,在一個寒冬病死家中,當時雲衣才幾個月大。她父親華溫飽又當父親,又當母親,含辛茹苦才將她養活。
在雲衣三四歲的時候,又是一個寒冬,華溫飽也染上了和她母親一樣的病。她父親即將咽下最後一口氣之時,悲痛欲絕的她不知怎麼的掌心冒出一陣綠光,之後她父親的病就全好了。
華溫飽找到了生財之道,從此帶著雲衣遊走於十裏八鄉,幫人看病。一次意外,華保溫無意中得到幾本醫書,沒想到雲衣賦異稟,一學就會,而後自學醫道,漸漸的任何疑難雜症她都能治好。很快的,華神醫的名號聲名遠播,上門求醫的數不勝數。
華家因此發了家,逐漸成為一方豪門。作為代價,雲衣失去了童年,失去了青春,每從早忙到晚,有做不完的事,有醫不完的人。
她唯一的快樂,就是看到病人痊愈後的歡笑。除此之外,她唯一的娛樂,就隻有獨自一人上山采藥,在懸崖峭壁眺望遠方,感受著山川樹木的自由,感受著藍白雲的自由,感受著微風細雨的自由……以及,看著采藥時救下的黃色鳥在空翱翔的自由。
所以,她給它取名:自由。
華溫飽是個勢利眼,對權勢富貴極盡諂媚,對貧窮人家卻是不屑於顧,許多人都厭惡他。但這樣一個人,卻生了個菩薩心腸的女兒。不管有錢沒錢,隻要不是十惡不赦的大奸大惡之輩,她都願意醫治,許多貧苦人家私底下稱呼她為“女菩薩”。
有一次雲衣上山采藥,被惡名遠揚的山賊——綠林寨綁了去。非凡沒有心生怨恨,她反而幫該寨寨主治好了重傷。綠林寨將雲衣畢恭畢敬送了回來,並揚言以後誰要是敢對恩人不敬,就是以綠林寨為敵,從此雲衣上山采藥再沒有遇到過危險。
華家已是腰纏萬貫,華溫飽卻還是沒有滿足。隨著日子一過去,眼看女兒越發出落得亭亭玉立。數不清的媒婆把門檻都踩爛了,數不清的青年才俊更是愛慕成疾。華溫飽將這些媒婆和青年才俊統統拒之門外,然後親自去到了方圓百裏最大的城市——富城,找到了該城城主——錢無窮,有意將女兒嫁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