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裏的話南宮邪聽得清清楚楚,這對他而言,真是一場極端殘酷的刑罰。
胎位不正。
早產。
恐懼焦慮、奔波勞累。
這意味著什麼,南宮邪又豈能不清楚。舉凡女人生孩子都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而如今她又是在這樣危險不利的條件下早產……一想到這裏,南宮邪便全身發冷,甚至不敢想下去。
他忽然好恨,不是憎恨任何別的人,而是憎恨他自己。
是他讓她懷得孕,卻把她帶去了邊境城池,又在巡視的時候弄丟了她……該死的自己,為何心愛的女人會因為他而受這樣的罪!
該死的!
“王爺,吃點東西吧,天都已經黑了……”有下屬將領看不過去,壯著膽子前來一問。
可是沒有聽到任何回音。
他正要再問,卻被軒轅恒阻止了:“你們自己吃吧,他現在哪有這個心情,別再刺激他了。”
陌清廉也是麵部肌肉緊緊的繃著,極度的不安,親生女兒的慘叫聲令他幾度想要衝進帳子裏去。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月亮從東升直到高掛中天,帳篷了的慘叫聲依然沒有停下,可是卻越來越虛弱,頻率也在漸漸降低。
不、不!
難道綰綰真的會出事嗎?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允許,死都不會允許!
猛地踏步而去,正要掀開帳篷衝進裏麵,卻差點迎麵撞上從裏頭走出的夏荷。
“綰綰到底怎麼樣了?讓我進去!”他近乎央求的低吼。
夏荷搖搖頭,麵色肅然道:“七皇子殿下,借一步說話。”
南宮邪心下緊揪,退回陌清廉身邊,和他一起緊張的等著夏荷開口。
夏荷壓低聲音道:“太後娘娘讓我問七皇子殿下,若是有個萬一,您是選擇保大還是保小?”
陌清廉急道:“不能有那個萬一!綰兒她——”話還沒有說完,南宮邪便已然道:“保大!”
夏荷問道:“殿下想清楚了?就這樣不要孩子了嗎?”
“那混賬家夥這般折騰他娘,不要也罷!我隻要綰綰!”吼道:“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綰綰,算本王求你們了!”
眼看著南宮邪似要跪下,軒轅恒一手扶住他,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切莫跪人。”
“大哥。”聲音悲愴而焦躁。
“唉……”軒轅恒歎了口氣,道:“夏荷姑娘,你們也都看到了,我七弟對七弟妹用情至深,眼下卻無能為力,隻能將一切都拜托給你們。”又拍拍南宮邪的背,道:“進去陪她吧,鼓勵她堅持下去。”
夏荷聽言,連忙攔住了南宮邪,“七皇子殿下,產房乃汙穢之地,您還是不要——”
南宮邪不聽她把話說完,已然衝了進去。他再也忍不住了,再也無法一個人在外麵就那樣等著、任由她一人麵對殘酷的折磨甚至生死。什麼產房乃汙穢之地,隻要綰綰能度過這個劫,他情願一輩子都待在這什麼汙穢之地!
一衝進營帳,鮮紅的顏色立刻掐住了南宮邪的喉嚨。
血。
到處都是血。
血染的被褥,血染的白衣,血染的毛巾,血染的清水,甚至雲笙血染的雙手!
天哪,為什麼……為什麼他的綰綰流了這麼多的血!
“綰綰!”
他撲在了被褥前,死死將她揪著被單的一隻手包繞在手中,握得緊緊的,“綰綰,堅持住,我在你身邊,我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