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們沒有說話,夏槿感覺很累,一閉眼,她躺在座椅上,不語。
戚昱辰也沒有說話,他以為她睡著了,就沒打擾她。
直到到了醫院夏槿才睜開眼,車子停在醫院大門,車子一停穩,她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直奔醫院,一路上她沒有停止腳步,就算有幾個精神病患者出來攔住她也沒有停下來,繞過去,一直跑,一直跑。
鼻尖有濃重的消毒水味道,還有各種藥品味道,夾雜著許多患者在走廊大小便的味道,臭味濃厚,很難聞。以前夏槿走到這裏,都會繞道而行,這次為了趕時間她選擇這條直通後麵獨棟樓的捷徑,捂著鼻子,她還是忍了過去,一路奔跑。
走到沈禾病房外麵,夏槿看見幾個護士正把她按在病床上,她嘴裏直叫:“程傑,七七,救我。”
聲音嘶啞,大概叫了很久了,夏槿心裏一疼,快步走過去,推開幾個護士,大喊:“你們幹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母親?”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看著沈禾軟躺在床上,嘶啞地喊叫,她止不住淚流滿麵。
“對不起,俞小姐,我們隻是要給你母親打針。”一個醫生從後麵走出來,手裏還拿著一陣針管和棉花。
夏槿一下抱緊沈禾,“媽,沒事,我們沒事了。”她用手拂開沈禾臉上幾縷淩亂的發絲,心疼道:“七七在這兒,媽,別怕。”
她心疼的看著沈禾,她的身體跟著她顫抖,仿佛母女一起經曆了一場生死,緊緊相擁。
“俞小姐,俞夫人已經幾天不吃飯不睡覺了,我們才采取這個措施給她打催眠,讓她安心入睡。”莫醫生說。
夏槿看著沈禾,她的身子在顫抖,也許還沒平複激動心理,她的臉部抽搐著,嘴裏小聲念叨著:七七,七七。
夏槿隻能抱得她更緊,邊拍著她的背邊安慰道:“沒事,沒事了。”
“我媽為什麼不吃飯不睡覺?”夏槿抬頭,望著莫醫生。
“夫人前兩天發了燒,睡了幾天幾夜,醒來後就不吃飯也不睡覺。”小蓮說。
莫醫生說:“俞夫人有些恐懼,病情有點加重了。”
“媽,你為什麼不聽醫生的話?我不是說,我不在你就要聽醫生和小蓮的話。”夏槿轉眸,看著沈禾,幾天不見,母親好像有老了一歲,臉上皺紋也多了幾根,頭上白發也多了一些,她看著心疼,手撫摸著她的臉,不自覺顫動著。
“莫醫生,你們先回去,我跟我媽說些話,看能不能好些!”
“好。”
莫醫生帶著幾個護士出去了,小蓮也跟著出去了。病房外,泊車後趕來的戚昱辰正好撞見醫生護士走出去。
他站在病床門口,久久不肯邁步。
病房裏的沈禾已不是他七年前看見的沈禾了,那時候的她至少還是年輕的朝氣,雍容華貴,貴夫人模樣,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她完全變了樣,眼神沒有情感,隻有淡淡的憂傷和無助,眼角有淚痕,臉上布滿皺紋,全身幹瘦泛黃,似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一樣,手指狠狠摳著被子,掙紮過的痕跡恍然一見,夏槿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具屍體一般。
“進來吧!”夏槿看著門口的他,他像鑲嵌在門上的一顆寶石,與病床格格不入。
戚昱辰走進來,每踏一步,他感覺腳底十分沉重。
她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他被她的外表所欺騙,他以為這七年來她過得很好,他以為沒有他她也會幸福。
原來,他錯了,七年前他不該不告而別,不該丟下她,讓她獨自贍養母親。
原來,她的生活,一直那麼辛苦。
還佯裝,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