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天氣預報都不靠譜,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昨天雪停了,今早又開始下了,不過慶幸的是雪不大,也很適合出去玩。
一聲錘響,周舟從夢中驚醒,額間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恐慌籠罩著整個身體,心裏惴惴不安。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像一湧水銀順著管道奔湧而上,灌滿她的心髒,堵得讓她喘不上氣來。
站在鐵門外,回頭望望身後的房子,陳塵老舊,破爛不堪,仿佛好久好久沒有修葺了一般,秋天開始泛黃的爬山虎大片大片的附在牆壁上,上麵“南城女子改教所”陳舊的七個大字甚是醒目刺眼。她是兩年前被移到這裏來的,之前都是在邢牢裏度過的,改教所是為預備出來的人改教的。
周舟低頭仔細撫摸著手裏的紅線手環,是在手工課上做的,做得有些粗糙,她偷偷藏了一個在身上,很幸運的沒有被獄卒查出來。
抬頭望望這變化極大的萬千世界和那西邊緩緩落下的夕陽,映著泛紅的夕陽,城市裏一幢幢寫字樓都閃著耀眼的光芒,散發著別樣的風采,絢爛且刺目。
幾年不見,世界,原來你已經變得如此之好了嗎?
她不敢回想以前的世界,那個曾經的世界,每個人都張著著血盆大口,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的世界。
此時耳邊仿佛還呐喊著。
“最毒不過婦人心,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你不配當歌手……”
“周舟,滾出娛樂圈……”
“去死吧,壞女人……”
……
那些激烈的話語在她耳邊依舊那麼清晰。
她站在法院門口,被警察架住,被人們包圍,被刺目的銀色手銬烤住的一幕,更不會有人心疼,可能連那個她想要守護的人,也不會心疼吧。
周舟望著開始泛黃的天空,盡量讓眼角的淚不流下來,緊緊捏住手上的手環,把它放進破了一半的衣兜裏。
世界仿佛重新翻修了一般,以前的種種痕跡都不複存在,有的隻是街道兩邊樹草的陣陣清香和來來往往陌生的車輛和行人,她又走了好久好久,直到道路兩旁的樹木變成她所熟悉的梧桐樹,她才知道,她要到家了。
那個她曾經唯一的歸宿。
街道兩旁變了,以前熱鬧叫賣的小店變成了小樓房,雖有幾家麵店飯館,卻也不似從前的味道了,街道很安靜,在黃昏下顯得異常冷清,來往車輛不多,行人很少,全都是陌生的臉龐,陌生的味道,連空氣中也沒有了以前那種濃鬱的人情味。
周舟順著街道拐了個小彎進小巷子,巷子裏沒有嬉戲追逐打鬧的小孩了,巷子也變得寬了,容得下一輛轎車了,以前隻容得下一輛破三輪,所以沒人敢在巷子裏賣東西。原來巷子裏人來人往,特別是嬉戲的小孩很多,都不想糟蹋自己辛苦種來的莊稼,所以巷裏張大爺的兒子出去賺了錢,回來給大夥兒修了一個賣菜棚,租金比在外麵便宜多了,大夥兒都感激不盡。
可是如今她一路走來,感覺一切都變了模樣,巷子沒了,賣菜棚沒了,連這裏大家一直賴以生存的破舊小樓,何時也變了模樣,成了一幢幢小別墅,以前的氣息都沉溺消失了,連巷口外那一排洋槐樹,也都不見了。
她從巷子裏走出來,突然看見那對麵街道的小店裏站在一個熟悉的人,心裏一驚,仿佛看見希望一般,奮力跑過去,或許她都沒注意自己已然不在的笑容何時添上了,可能是不明顯,所以不大在意。
周舟走進小店裏,看見眼前的人,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輕輕笑道:“是王奶奶嗎?”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卻不失輕爽,暗啞的嗓音透著絲絲憂傷。
王奶奶耳朵似乎比以前更聾了,她停下手中工作,把抹布丟在桌子上,轉頭看著這個陌生的姑娘:“嗯?小姑娘,要吃點什麼?”
周舟提高了音量,大聲說:“王奶奶,您怎麼在這裏了,以前您不是在巷子裏買餛飩嗎?”
王奶奶笑了笑:“什麼?小姑娘,你要吃餛飩,我馬上去煮。”然後便拿起抹布進廚房煮餛飩了。
她無奈笑了下,這麼久了,王奶奶都已經不認識她了,她記得以前小的時候可是每天都要來王奶奶家吃混沌的,就算晚上吃了晚飯,她也會偷偷跑來給王奶奶幫忙,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隻看見這家“王家混沌”就隻有王奶奶的身影,她覺得王奶奶可憐,才會每天來照顧生意。
旁邊吃餛飩的大姐輕歎了一口氣,把周舟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好心提醒:“王奶奶耳朵聾了,你跟她說什麼她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