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殺(2 / 2)

“噓!心禍從口出!”

虞歸晏隻覺疾風掠過,朦朧的白紗在那風中墜落,旋即,清雅的青蓮香氣遠去。眼前之人清冷灩華、光風霽月,正是隻有過一麵之緣的齊王世子。

她下意識地想屈身福禮以示謝意,可念頭剛起,她便想起原身心智有缺,斷不會懂得這等禮儀,更何況盡管原身與聞清瀟是未婚夫妻,可她也並不知曉聞清瀟是否見過原身。

正在虞歸晏遲疑間,知香氣喘籲籲的聲音驀然響起:“姐!”她正想拉著虞歸晏好好瞧瞧她可否有傷到,眼角餘光中出現的青色尊貴身影卻是令她愣了一愣,立刻屈身福禮,“奴婢見過世子。”

聞清瀟虛抬手道,“不必多禮。”他又看向虞歸晏,“喬二姐可還好?”

知香瞧著聞清瀟詢問虞歸晏,以眼神迅速地掃視了虞歸晏一遍,確認她毫發無損之後甚是貼心地退開了些。聞世子是姐未來夫君,若是能讓聞世子多憐惜姐一些便再好不過。

聞聲,虞歸晏眼底光芒一轉,看來聞清瀟是認識原身了。不過既然原身清醒的事情都未曾告訴嫡親姐姐,估摸著也不會告訴這位近似於陌生人的未婚夫君了。

這般想著,她便也隻抿唇道了一句:“還好。”

虞歸晏這般模樣倒是像極了被方才突兀砸落的花瓶給嚇著了。聞清瀟清冷的聲線稍和緩:“我觀喬二姐似乎很喜歡那蓮花燈?”

知曉聞清瀟約莫是以為她被驚嚇到了,故意在轉開她的注意力,她不做猶豫地輕點頭,的確很喜歡,因為她想把它送給聞祁。

聞清瀟輕笑著朝她伸出手:“那我們便上台把它取下來可好?”

既然她要嫁給他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也許他暫時給不了她夫妻之誼,但他在有生之年會盡己所能地護她無虞,她心智有缺,她想不到的,他替她想,她想要的,他替她掙。

那是一隻白皙修長、幹淨得纖塵不染的手。

虞歸晏的視線往上,如芝蘭玉樹般的容顏便撞入了視線之中,不同於聞沉淵的蓬勃朝氣、年少恣意,亦不同於顧玄鏡的尊貴雍容、深不可測,聞清瀟是真真正正的如匪君子、澤世明珠。

之後的事情便自然而然,原身雖是心智有缺,可到底是尚書府姐,也懂得琴藝。

她微抬眼,瞧向正專心撫琴、端肅清雅的聞清瀟。聞清瀟似有所覺,和緩溫涼的目光撞入她的眼中,淺淺地朝她一笑,水墨丹青暈染了淺淡的色彩,扣人心弦。

情緒仿佛可以感染人,她不覺回以一笑,指尖的樂聲也不由自主地緩緩流淌,也是在那一刹那間,身側閃過一陣疾風,手腕驀然一緊。

側首間,目光相對那一刹那,她還是忍不住心髒驟然一縮,唇角的笑意驀然凝固。

八載相守,十載錯落。

他們之間糾纏了整整十八年。

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不見,過往如浮光掠影般自眼前一幕幕浮過,從最初他救她於水火,她視他若神的心翼翼,到他親自教導她琴棋書畫的歡欣情切,到她嫁於他時的恍若夢中,到喬青瀾歸來後他的種種懷疑,再到他為了喬青瀾的一麵之詞而選擇逼她至死

殺人不過誅心,數年深情不過一句“莫胡鬧!”

最終,過往的一切都歸於沉寂,化為虛無,一如她緊縮之後沉寂到荒蕪遼闊的心。

穿透十載的厚重歲月,她第一次深望進那雙深不可測的墨色鳳眸中,與曾經的清冷莫測不同,今日她竟是隱隱看出了那平靜之下的波瀾起伏,似隱忍、似哀慟。

可她卻再感覺不到心底有任何的波動,愛也好,恨也罷,十數年的糾纏不休仿佛都在那長樂院中的等待與這十數日的輕快中消散了個幹淨,麵前的人再牽動不了她一絲一毫的情緒。

顧玄鏡緊握住虞歸晏的手腕,目光緊鎖在她的臉上。國色成的容顏陌生到了極致,連那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中也毫無愛恨,唯有驚愕。可那琴音分明如此熟悉,唯有她會這般彈奏。

是她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