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點她倒是看得分明,與她搭話的皆是些已成親的命婦,未出閣的閨秀大多眼底隱隱含著不甚明了的情緒,畢竟她一個癡兒竟然能嫁得了驚才絕豔的齊王世子,如何能讓人不妒?
的確花廳中許多閨秀心底都在隱隱泛酸,可卻不僅僅是因為虞歸晏將嫁於齊王世子,更是因為近幾日京城中的流言蜚語。
不曉得哪裏起的傳言,鬥琴會那日,鎮南王與齊王世子為了喬府二姐險些大打出手。
一個光風霽月的齊王世子已經夠讓人眼紅,可如今鎮南王竟是也對喬府二姐青眼相看嗎?
要知道鎮南王可是為了鎮南王妃十餘載未續娶,之前後院中也是唯有鎮南王妃一人。這般情有獨鍾的鎮南王也會看上一個癡兒?
閨秀們沒幾個肯信,可京中卻是傳的有聲有色,不由得她們不動搖。
知曉了謠言的喬遙積與喬雲煙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喬遙積險些撕裂了手中錦帕,卻不得不保持淺淺笑意,待得喬青瀾緩步走入花廳,竊竊私語立時紛紛而起。
大秦誰不知曉,當年喬青瀾差點便能入主鎮南王府,可惜在大婚那日被貶為側妃的鎮南王嫡妃自盡於靜心湖,止了這場婚事,之後鎮南王許是明了了心意,重新提了嫡妃位份,卻再也沒有提過娶喬青瀾之事,因而這些年喬青瀾都是以鎮南王好友自居。
可這世間哪有女子與男子能成為好友的?更何況喬青瀾也是三十好幾了,卻還未出閣,閑言碎語早已成了一眾名門閨秀命婦的談資,如今正主又在,更是低聲議論紛紛。
喬遙積冷冷瞧了一眼猶似二八少女、一襲再簡單不過的月牙白衣衫卻儼然壓過了廳中閨秀的喬青瀾,故意惋惜道:“鳩占鵲巢之事啊,沒那個金貴命,便是搶來了,也不過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喬遙積未曾壓低聲音,花廳中不少閨秀都聽見了,唯有圍在虞歸晏身側的眾多命婦倒是沒有注意,不過這意有所指的話,任誰都聽得出來。閨秀們雖是驚訝於喬遙積的大膽,可皆沒有出聲,端看喬青瀾如何反應,一來是存了看好戲的心思,二來她們的確妒忌喬青瀾能在鎮南王身邊十餘年。
但喬青瀾卻是如同沒聽見一般,朝二人微頷首後便神色淡淡地朝虞歸晏方向而去。喬遙積落了個沒趣,又被喬雲煙暗暗扯住了袖子,隻得作罷。
虞歸晏也是在喬青瀾走近時才發覺了為何第一次見喬雲煙時總覺得她眼熟,她微眯了眼,與喬青瀾這般相似,能不眼熟嗎?
相似的月牙白衣衫,相似的優雅端方氣質。
喬雲煙這般模仿喬青瀾是為了誰,簡直呼之欲出。她不覺冷笑,且不喬雲煙模仿得像不像,便喬青瀾這個正品白月光尚在,又哪裏輪得到喬雲煙一個贗品?
喬青瀾不知虞歸晏所想,隻是在她麵前略略止了步。
閨秀們思及近幾日聽聞的謠言,皆是暗自凝了心神,注意著這般的動靜,哪曾想喬青瀾竟真的隻是去問個好,完全沒有要質問的意思,不過再想想也是,喬青瀾能以何等身份質疑虞歸晏?
閨秀這頭沒熱鬧多久,便來了人,請諸位夫人姐去壽廳落座,想來是壽宴快開始了。
因著來的人多,喬老太君的壽宴設在寬敞的大院中,又特意搭建了一個台子,圍攏了福壽。壽宴以氏族排序,女眷便緊隨在家主身側及身後席位上,大秦最顯貴的四大世家及賢王、太子自然居於最前。
許是女眷先入席的緣故,虞歸晏坐入席間時,視線中是清一色的女眷,但不過少頃,便有男子低醇的聲音傳來。
因著大秦男女大防甚嚴的緣故,不少閨秀聞得男子聲音便微微羞澀地低下頭,但同一時間又瞧見了宴席最前方那幾個最為尊貴的席位,不由得想起了那幾位龍姿鳳章的殿下,一時間臉色微微泛起紅暈,複又心翼翼地抬了眼翹首以盼。
不多時,便見齊王與齊王世子先入了殿,齊王世子素來端方灩華,眉眼如畫筆暈染的丹青水墨,雋永悠長,舉手投足間風華盡顯。
未出閣的千金皆是思慕的年紀,見著這般光風霽月的齊王世子,眼底或多或少地泛起點點渴慕,喬遙積更是看得忘記了收眼,直愣愣地望著齊王世子入了席。
虞歸晏見狀,不覺蹙了眉,她倒不是在妒忌些什麼,她隻是疑惑聞沉淵為何沒來,不知不覺間,她已是把疑惑的目光投在了聞清瀟身上。聞清瀟許是有所察覺,微側了眼眸,朝她清淺地笑了笑。
虞歸晏避開那笑,狀若懵懂地收回了視線,她實在不宜與聞清瀟過多接觸,聞清瀟這個人太容易讓人放下戒備,想要親近。她分明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嫁於他,可那日卻還是在他的笑裏鬼使神差地跟他上了鬥琴台。
待得她飲了一盞茶,再抬眼時,便見一襲勝雪白衣的顧玄鏡踱步了過來,他似乎沒注意到她,目光僅虛落在前方席位之上,而跟在他身後的竟然是聞祁與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