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罡風在荒原上肆虐,紫色的太陽掛在空中,顯得妖異。
阿來背著段亦晨在荒原上緩慢地行走,他的腳下是幹涸得龜裂的土地,一深一淺,身形佝僂,顯得疲憊無力。如果拉近距離仔細看,會發現他麵目猙獰,在周身皮膚上,滲出了絲絲鮮血。
這已經是阿來抱著段亦晨在這片荒原上行走的第三了。
上的太陽從青變藍再變紫,卻從沒有落下去過。而從阿來跌入這裏開始,他就承受了來自於地間的無盡壓力,像是背負了千斤巨石,也像是腳下的重力增大了數十倍,頗有要擠爆他身體的意味。而且,這股壓力越是撐起魂穴去反抗,越是來得洶湧,隻能硬抗。
這就是遺古聖墟,傳中神靈覆滅的地方。
阿來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聽強者險些隕落於此,在這裏,境界越高,來自地間的毀滅之力便越劇烈,唯有不斷散去身上的靈力,才能略微緩解威壓帶來的疼痛。好在,他離聽之境相差許多,這種威壓也呈幾何倍數下降,讓他能勉強緩過氣來。
段亦晨已經昏迷過去三了,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全身不斷地顫抖。那日在淵,他受了暗中的一掌,盡管被化解去了大部分的力道,但兩者境界差距太大,依然負了難以想象的重傷,這些時日若不是阿來不斷用靈力護住他的心脈,他早便危矣。
“堅持住……少爺。”
阿來的聲音幹澀,段亦晨聽不到他的呼喚,他這話更多是來安慰自己。走了三,周遭看不到一絲生命跡象,這讓人感到絕望。
地麵忽然震顫了起來,阿來腳下本就龜裂的土地裂縫明顯變大,他心有警覺,連忙躍上一旁的巨石,警惕地看著四周。下一刻,裂縫中噴出了數道岩漿,隻頃刻間,便把這片荒原化成了一片熔漿海洋。
阿來咽了咽口水,被這突如其來的巨變驚得睜大了雙眼。
炙熱的高溫將空氣都變得扭曲起來,在那熔漿海洋裏,扭動著無數不知名的生物,似魚非魚。
阿來死死護住段亦晨,岩漿在腳下沸騰,這裏變成了一片火海,讓阿來不得不運轉魂穴調動靈力來與高溫對抗,但地間的威壓又因使用靈力變得狂躁起來,阿來咬牙苦苦堅持,他攜著段亦晨在周圍的巨石間躍動,險些一個踉蹌跌入岩漿中。最後,他發現整個世界都如此,入眼處全是熔漿,不得不停下來,倚在一處巨石上喘息。
又過了整整三,空中紫色的太陽轉為了赤色,餘暉如血一般照耀大地,岩漿從裂縫中漸漸退去,荒原又顯露出褐色的幹燥土地。
阿來抱著段亦晨已然神誌模糊,這三來,他的身體被地間的威壓擠得蜷縮在了一起,整個人都矮上了一大截,他的皮膚淌出的鮮血凝結成血塊,黏在身上,遠遠看去仿佛一個血人。
盡管如此,這個忠心耿耿的老仆仍舊沒有放開段亦晨,依然靠著僅剩不多的殘存意識輸送著靈力護住少年。
“他們是外來者嗎?”
“竟然在赤潮中活了下來,還沒死。”
有人從遠處靠近,指著二人低聲私語。
“要帶他們回去嗎,叔父?”
另一個少年反對:“部落裏的食物都不足夠,這一老一少,連地威壓都承受不住,不足以成為勞動力。”
穿著獸袍男子看起來是四人隊中的首領,他手持著一柄修長的戰斧,堅定地道:“人不能見死不救,先帶回去看看能不能活。”
他們馱起已陷入昏迷的段亦晨和意識模糊的阿來,四人竟都有縮地成寸的絕技,堪堪幾步,便已遠去,消失在了際盡頭。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阿來聞到了一陣藥草的香味,輕咳兩聲,他從昏沉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阿來睜開雙眼,便看到上方是凹凸不平的岩壁,是一個昏暗的洞穴,眼下,他正躺在洞穴中的石床上,渾身龜裂般疼痛。
“少爺!”
忽然想到段亦晨,阿來倒吸一口冷氣,撐住身子便要爬起來,然而痛感如電擊般擊潰了他,讓他重重跌倒在床上。
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冷傳來:“你要是再隨便亂動,身體可是會解體的。”
聽得此話,阿來喜出望外,躺在床上,忙問到:“有人嗎?這位道友,你可有見到和我一起的少年嗎?”
“放心,他就在隔壁,死不了的。”
阿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那聲音又補充道:“不過,情況也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