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內的眾人悚然一驚,鼎劍門的道士更是紛紛按劍、散了開來,氣氛凝如繃弦。
路青山肅然道:“陳少俠,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你的意思是…你也和李存孝一樣,被那柄發出青光的劍所控製,失去了神識?”
陳長生點了點頭:“我還悟出了魔劍附身的關鍵。”
路青山一挑蠶眉,微露詫異:“難道不是那把劍麼?”
陳長生搖頭續道:“李存孝不知從哪裏接觸的魔源,而那劍不過容器而已。”
“我明白啦。”
一旁,莫欺霜白璧般的纖長柔荑一合,悠然輕道:“人雖脫離了控製,但劍仍是魔源。陳少俠的意思,是這樣罷?”
她語聲溫柔恬靜,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滿殿不由得沉靜下來,人人手離劍柄,開始深思起這其中的關竅。
陳長生微露笑容,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定了定神,繼續道:“代掌門所言,正是我的推論。因此,當我拿劍一擋李存孝時,魔劍之魂便從劍上渡了過來,附到我身上。”
李求道仰打了個哈哈,瞇起濕潤漆黑的瞳眸,冷冷一笑:“陳少俠是想,這所謂的“魔劍”並無實體,而是一縷四處飄寄的幽冥鬼怪麼?”
“正是如此。”
“一派胡言!”
李求道終於坐起,雙手撐在膝上,黑瞳中射出恨火:“你殺人逞凶,卻為了逃避罪責,編出這等荒謬的謊言!”
“他的是實話。”
眾人愕然轉頭,開口的竟是劍魔寒無衣。
李求道冷笑不止:“他是你徒弟,你自然一意包庇了。遍數中原,誰不知你寒某人最是護短?普之下,隻有你不得這話!”
寒無衣冷哼一聲,也不反駁,隻是其意不言自明。
眾人正相持不下之際,廟外突然飛馬急報,原來是魏忠賢派人傳書而來。
路青山接過信使所呈信函,良久才緩緩道:“魏大人近日已經查到了蒹葭村的事,那柄魔劍,名喚“幽冥”,大人信裏直言那是一柄沒有形體的魔劍,殺不死、毀不掉,隻能以木石等非金鐵物事封印起來,魔劍恐怖之處,在於一旦寄附人身,便是無知村夫、婦人孺子都能搖身一變,成為犀利刁鑽的用劍高手;縱使殺掉了持劍之人,也不過是毀掉一具傀儡人偶罷了,隻消條件合適,魔劍便能再度附體。你可以殺掉一百個、一千個新的持劍者,但那些都是無辜之人,真正的魔劍卻極難消滅。”
大殿裏靜悄悄的,眾人全聽傻了,隻餘滿壁焰搖,照出無數森森鬼影。
“李存孝所用的武功,名叫《鏡像心決》,手持“幽冥”者皆能使出。這路魔功就像一麵鏡子,能窺破對頭的出手征兆,後發先至,無論是模仿或拆解,俱都維妙維肖。”
路青山歎了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聽,喃喃道:“斷沒想到,魔劍之竟然是真的。”
路青山忽道:“陳少俠,你你被幽冥魔劍附了身,那麼後來呢?又是怎麼複原的?”
才問完,路青山眼神一利,沉聲道:“必然是有另一個人手持鐵兵,與你的劍相碰,幽冥因而轉移,是也不是?”
陳長生低聲道:“是。”
路青山眸中放光,微微踏前一步,厲聲道:“那魔劍幽冥按信中魏大人的法,極有靈性,每次移轉,大多是舍舊換新、舍弱就強,不斷更換更強的傀儡。李存孝被砍得半死不活,它便找上了你;你的身體完好無缺、根柢又好,若要舍棄,定然是出現了武功更強的獵物,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