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嬈一聲不吭,被踹倒在地上。
堂屋裏隻開了一盞橘色昏黃的鎢絲燈,燈泡被電線吊著,從房梁上懸下來,掉在半空鄭
蜘蛛借著那根吊著鎢絲燈的電線,在半空中,在牆角,在房梁上,結了很多大大的蛛網。
蛛網上落滿了灰塵。
季嬈一聲不吭,她護著頭,眼角餘光時不時瞥過燈光昏黃,亂糟糟的房間,但大部分時間是恨恨地瞪著季文川。
她一身不吭,承受著或重或輕地踢打。
她的沉默,刺-激著季文川的神經,讓他更是發了狂一般,那架勢,恨不得要打死她。
“我讓你瞪我!我讓你瞪我!”
季文川一邊罵,一邊手腳並用的踢打季嬈。
季嬈覺得她可能真的要被打死了,既然這麼瞧不上她,當初為什麼要生下她?又不是她選擇被生下來的,又不是她選擇了要做他們的女兒。
越想越憤怒,越想……心裏就像是被刀子劃開了一道豁口,恨意猶如洶湧的波浪,從那一道豁口裏翻湧而出。
“你打啊!使勁打!有本事你打死我!”
“我讓你們生我了嗎?你以為我稀罕這樣該死的生活?!”
“我打死你!翅膀硬了是吧,學會頂嘴了!你這個白眼狼,老子把你養這麼大,就看你臉色的嗎?死丫頭,看你這樣就知道以後也指望不上你!不如趁現在打死你,還能解氣!!”
季文川罵罵咧咧,手腳用力愈發大。
他揪住季嬈的頭發,把她的頭往牆上撞。
季嬈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長期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導致營養不良,身體不正常的纖瘦,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了。
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單方麵承受著季文川的拳腳,也就嘴上一些不甘憤怒的話。
額頭撞擊著冷硬的牆壁,很快,季嬈就感覺到皮膚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緊接著就是血腥味混雜著不清新的空氣竄入鼻腔。
血順著額頭流下來。
她要死了嗎?
死吧。
死了好。
死了就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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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眼皮顫了顫,想要睜開眼睛,就感覺到一針鑽心的疼。
她這是死了嗎?
為什了死了還這麼疼,難道死了也有感覺?還是,她活著時候是被父母嫌棄的,所以,死了也要下地獄嗎?
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就是白色泛舊的牆壁,呼吸間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
“嬈嬈,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老人顫抖沙啞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
季嬈循聲看過去,就看到了奶奶和爺爺,老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季嬈看著他們,眼眶不由的一酸。
“醫生!”奶奶叫了一聲,轉而看向身邊的老伴兒,“快,快去叫醫生,嬈嬈醒了!”
病房的窗簾拉著,遮擋了窗外刺目的陽光,哦,已經是白了,季嬈一時也沒有時間概念,隻知道是白了。
“奶奶。”
季嬈出聲,發聲困難,細弱蚊呐。
“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奶奶摸了一把淚,笑起來,又一臉關切地道,“我讓你爺爺去叫醫生過來,告訴奶奶,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覺得哪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