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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奇怪了,”說話的是大理寺卿:“殿下怎舍得將貴妃娘娘的遺物送與一個並不相熟的考生?”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要問問康王殿下,”萬昌宇毫不留情地反駁完大理寺卿,才和羽皇繼續陳述:“另外,那位孫誌成孫考生在宴席當日不僅聲稱他仰慕殿下,還屢次接近討好臣的幾位同僚,並向他們請教寫文章之時該注意的地方。”
孫誌成因為是證人,早就被宣在外麵候著,此刻一旦開始審查舞弊的案子,他自然也被請了進來。
孫誌成雖說平日裏看著有些憨,卻並非真的傻,此刻聽了萬昌宇的話,不但說不出反駁的話,反倒是不斷地用袖子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
萬昌宇看著滿頭冷汗神情驚慌的孫誌成,嘴角漸漸浮現出得意的笑容,看起來竟有幾分狡詐:“臣從未見過如此膽大之人,加之此人乃是科舉考生,覺得有些古怪便留了一些心眼,記下了這位孫考生當時所請教的問題。臣當時並未察覺有何不妥,待科舉結束之後看到卷子的那一刻才明白,原來孫考生請教的便是試卷上麵的題。”
“啟稟陛下,”中書令站了出來,神情難掩羞愧:“臣從前聽聞過孫考生年少而中秀才的事情,覺得他頗有才學,當時便回應了幾句,若是臣當時知道此乃科舉之題,定然不會這樣做,臣——罪該萬死!”
禮部的秋侍郎很快也站了出來:“當日臣一時心軟,也對這孫考生指導了一二,請陛下降罪!”
羽皇眯著眼睛,說的是無所謂的話,聲音卻愈發的陰沉:“不知者無罪。”
兩人立即鬆了口氣。
“夫惟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懷玉。”放下心來中書令回憶道:“當時孫考生問臣這句話可否在文中引用,臣的回答是這句話雖好,用在文章中卻過於狂妄了,也不符合文章主旨。他似乎還問了些別的,但臣記不清了。”
秋侍郎也說道:“敖不可長,欲不可從,誌不可滿,樂不可極。臣當時也在旁邊,便給孫考生推薦了這一句話。”
孫誌成作為可疑人物,卷子早已被調出,如今正落在大理寺卿手中。
這一路上都是專人嚴密護送,絲毫沒有機會落入旁人手中。
大理寺卿在這邊看,那邊羽皇在問:“當時赴宴之人有多少?都有誰看見了?”
這回有十幾位臣子響應,大多都是萬氏的黨羽,也有少數幾個處於中立的,當時也是迫於萬氏威壓才不得已前去捧了個人場。
這十幾位臣子十分整齊,紛紛表明那日孫誌成的確找秋侍郎和中書令問了問題,不過鑒於之前證人夫婦被秦瑾瑜揭了老底的事情,他們倒也沒有急著證明更細節的問題。
一個兩個人說謊倒也容易,若是讓這麼多人一齊說謊蒙騙聖上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那群臣子中還有一兩個忠於羽皇不與萬氏親近的。
有了前麵的事件做鋪墊,大理寺卿本以為蘇氏兩兄弟要崛起反抗掀翻萬氏父子,誰料這回證據全都是往萬氏那邊倒,蘇寒等人一句話都不說,而更可怕的是——
“啟稟陛下,”大理寺卿雙手將卷子舉起等著宮人將卷子轉交到羽皇的手中,語氣嚴肅:“這試卷上的確有剛才那兩位大人所說的話,孫考生引用了第一句,並且批判了第二句。”
大理寺卿雖說看萬氏的人不順眼,然而事實擺在眼前,他作為朝廷命管,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撒謊。
羽皇聞言隨意地翻閱了一下試卷,眉間的怒氣更加濃烈。
“據臣所知,孫誌成這些日子一直與許文方和秋明睿兩位考生同住,那位許文方的試卷也頗有問題。”
大理寺卿這回又開始翻閱許文方的試卷:“用詞嚴謹,情感張揚,有大氣之風,文采的確不錯,就是這行文的風格與孫誌成似乎頗為相像。”
“臣與家父一直覺得孫誌成和許文方可疑,於是私下派人前往遼東故居,找到了許文方從前參加鄉試時候的文章,並讓人快馬加鞭送來,這一查閱,果然發現了蹊蹺之處。”
“許文方本人文采普通般,在童試和鄉試當中表現都非常一般,在鄉試當中甚至差點落榜。據臣的查訪,當年鄉試的三場考試當中,許文方隻有前麵兩場的文章是自己寫的,最後一場用了一位江南文人從前寫過的文章,從頭到尾一字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