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元昌十九年,皇帝駕崩,皇太子魏清璟繼位,成為了魏國新一代的君主。

關於魏淵的突然離世,外界有許多傳言,都被悄無聲息的壓了下去,似乎有人在背後操縱著什麼,等到各種聲音都消失之後,新皇才終於宣布,老皇帝死於心疾。

伴隨著魏清璟登基,許多人的地位都發生了變化,原先的太子妃成為了新一任的皇後,其子女也理所應當的成為了皇子和皇女。

舊的勢力在一點點的被鏟除,屬於新皇自己的勢力在悄無聲息間一點點的植入到各處。

相較於外界的變動,秦瑾瑜這邊顯得格外安靜。

秦瑾瑜這幾日一直高燒不退,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屋內,即便偶爾有外出也盡量避開來來往往的熟人,很快又回去了。

對於魏清婉和沈昭儀憑空失蹤的事情,魏清璟根本不關心,也沒有派任何人去打聽一下消息,好像消失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無關緊要的物件。

已成為太妃的秦紫儀原先打算在魏淵下葬之後就啟程前往自己幼年時期的故居居住,回到她人生開始的地方,遠離一切是非,在寧靜和對姐姐的懷念中度過這一生。

然而秦瑾瑜和魏清璟之間關係太差,魏清璟的狀態也不太對,隨時都有可能對兄弟姐妹動手,為了防止出事,秦紫儀隻能留在宮中坐鎮。

秦瑾瑜披著頭發,靜靜地坐在屋內,隻打開一條縫的窗戶在地上映出晃眼的白光,她盯著那一線白光,目光變化莫測。

明明是白日,偌大的房間緊閉著房門,四處昏暗異常,除了秦瑾瑜麵前那一扇微微打開的窗戶,屋內的光亮來源隻有她旁邊桌子上小巧一隻的蠟燭。

魏淵死的蹊蹺,所以魏清璟沒有按照祖宗禮法處理父親的喪儀,而是以最快地速度封棺下葬,並下令任何人不得旁觀。

秦瑾瑜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大腦一片刺痛,像是極寒之處的風,攜卷著細碎的冰霜擦臉而過,在臉上劃出深深淺淺的痕跡。

她盯著地上的那一線光影,忽然站起來將窗戶徹底的推了開來,耀眼的陽光從敞開的窗戶照進來,明晃晃地打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睛卻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光亮,癢癢的有些疼。

秦瑾瑜很快又伸手關上了窗戶,並拿布堵了個嚴嚴實實,這一回,她連縫隙也沒有留下。

這一係列的動作並不劇烈,她的心髒卻跳的厲害,她聽著窗外的風貼著窗戶紙呼嘯而過,恍惚間想起自己剛入宮的場景。

那個時候,尚且年幼的她懷揣著滿心的歡喜和期待踏入了這座宮城,自信滿滿地以為自己的命運就此改變,接下來等待著她的,會是光輝無限的一生。

她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裏麵並無淚光,隻有無限的蒼涼。

燭光把她的影子打在牆上,勾勒出寂寥的輪廓,肉眼可見的塵埃在蠟燭旁沉下又浮起,一滴又一滴的蠟油順著蠟燭滴落在燭台上,似女子斑駁的血淚。

秦瑾瑜宮殿外麵的宮女被撤走了很多,深秋的落葉堆積在院落裏,沒有人打掃。

秦瑾瑜變得沉默寡言,僅剩的幾位宮女也不敢多言,整個宮殿沉寂的像一座墳墓。

秦瑾瑜閉上眼,在一片寂靜之中,她聽見了東西碎裂的聲音從自己體內傳來,一股被壓製了的力量蠢蠢欲動,隻等著最後一絲封印也裂開之後,借著她的身體重新出現在世人眼前。

伴隨著封印的破裂,曾經的記憶一點點的回到了腦海中,蘇瑤的死、神魔之力的轉移、自己的失控以及淩君妧對她設下的封印......

她全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