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駕著木板車駛出沒多少路,雨,便悄然而至了。
雨不大,淅淅瀝瀝,空氣中彌漫著水汽和泥土的氣息,撐著油紙傘的海落櫻回頭,還能瞧見遠處山坡下的村莊。
此次出行,除了彧沂和海落櫻外,還叫上了一個趕牛的大叔,大家都叫他刀叔,約四五十歲的模樣,據說之前在城裏當過傭兵,後來老了,在某次意外中摔斷了右手,才回鄉耕地,放放牛,但盡管如此,村裏的孩子們還是樂意和他膩在一起,聽他講他從前的故事,那些城裏的風光,而這次跟著他們一起進城,一方麵是為了照顧海落櫻,另一方麵是刀叔熟悉城裏的路徑,也好有個照應。
刀叔為人爽快,雖說滿臉胡渣有些邋遢,但一路上還是很照顧海落櫻的,這讓海落櫻不由心生暖意,想起了鍾叔。
鍾叔是在殘鏡平常出任務時,守護鍾樓的老人,以防其他外世界人亂入鍾樓。實際上,鍾叔是海落櫻在某次任務中救回來的,那時候殘鏡還沒有成立。包括後來鍾叔也有問過海落櫻,當初她孑然一身,救了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竟都不曾問過他的來曆和身世,便把他帶在身邊照料,不怕他是壞人,是那些被派來殺她的人。
確實,在殘鏡成立之前,因為在世界各地尋找符合殘鏡的成員,海落櫻得罪過不少人,而她本就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鍾叔這樣子的提問,的確合情合理。
海落櫻當初是沒有想到那麼多,隻是覺得一身泥濘和傷痕的老人麵前的她,不能放手不管,於是她打跑了那些黑幫,救下了鍾叔。
或許當時,看見鍾叔的模樣,心底有一根弦,被觸動了吧。
所以,海落櫻神情淡淡地回答道:“隨心所欲,我想救一個人,就救;不想,也沒有人能奈何我;哪怕是與全世界為敵,我也要遵從自己的心意。”
那時以後,鍾叔便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海落櫻身邊做事,不僅僅是海落櫻救了他的命,更是因為當初她的那番話,帶著淩駕於世界的狂傲、孤獨,也像極了當年的那個他,他便決心在待在海落櫻身邊。海落櫻也從未嫌棄過鍾叔一年比一年地衰落,相反的,鍾叔是唯一一個見證了這個女孩成長到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的少女的人,而殘鏡的成員或許也在海落櫻的作用下,從未問過鍾叔關於海落櫻和他自己從前的事情,殘鏡對於鍾叔來說,就和他的家一樣,他們是他的孩子,他是他們的長輩。
到底說,連海落櫻本人都對鍾叔沒有很大的了解,但她至始至終所給予鍾叔的東西隻有一樣,是信任。
所以,這也換來了鍾叔的赤膽忠心。
海落櫻一路上沒有過多的語言,相反的,倒是刀叔和彧沂談的更多,二人隻理解成海落櫻可能是身體不適,放慢了行程的進度。終歸在第二天的雨後的早晨,三人到達了縣城。
刀叔先行去郊外安置了牛車。彧沂和海落櫻便現行進城了。
城門口有臨行檢查的官兵,再者,便是城門口的告示欄。彧沂小聲嘀咕了一句:“奇怪,今天城門口人怎麼這麼多。”
這句話恰好被海落櫻聽見,“怎麼了?”
“倒也沒事,就是今天告示欄那裏人特別多,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彧沂轉頭和海落櫻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