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被削得尖尖的鉛筆不同,那是一隻鉛鋅鈍鈍的鉛筆,反而更難刺破皮膚,紮進皮膚需要的力度更大,所承受的痛感更強烈。
“怎樣,比起你對我做的,還不算過分吧!”
蘇辰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好,我做。”
說完,他把左手的衣袖擼起來,右手把鉛筆高高舉起,對準胳膊,與頭齊平,保證一次成功的可能性,然後閉上雙眼,心裏倒數:三、二、一。
咬緊牙關,皺緊眉頭,緊閉雙眼。
右手握著的筆迅速落下,在將要紮進皮膚的千鈞一發之時——右臂被湯森緊緊地握住。
時間如同靜止,蘇辰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鉛筆順勢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右手保持著握筆的姿勢,始終顫抖。
“行了,滾吧。”
然而,蘇辰坐在沙發上沒有半點起身的意思。他的頭上滲出了細小的汗粒,嘴唇微微張開:“陸依婷在哪?”
“她不見了?”湯森詫異,“我怎麼知道?我和她很熟麼?”
“什麼?!”蘇辰猛然起身,“她不在你這裏?”
湯森攤開手,撇了撇嘴,“為什麼會在我這裏?”
話音剛落,蘇辰一陣風一樣的把湯森家的房門重重地關上了。
窗外是一片綠,我的沉思墜入其中。
李铖昊離開的每一天裏麵,我都渴求能再次見到他,當他真的回來的時候,我卻不知道怎麼麵對了。我想到了蘇辰,才突然想起來找手機。手機安安靜靜得像陳列品一樣筆直的躺在床頭櫃的桌子上,已經成功沒電關機了。我隨手在抽屜裏翻出了一個充電器,充上了電。然後走到了窗前,看著被染得墨綠色的竹林,尋找著鳥叫和瀑布流水的聲源。
“哢嚓——”門鎖被轉開的聲音。
“噠、噠、噠——”一步步朝我走來的聲音。
我沒有回頭,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心髒在胸腔處劇烈地跳動著。
“我回來了。”李铖昊從後麵,緊緊地把我抱在他的胸膛,滾燙熾熱的溫度足以把我融化。是淡淡的香草味,是狂放不羈的痞氣,是溫暖悲傷的回憶。是荒蕪田野罌粟花彌漫的毒藥。
是毒藥吧,是我的毒藥。
剛開始毫不自知,到最後無法自拔。
“我回來了。”又一遍。
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我緊閉上雙眼,淚水還是能掙脫眼框的束縛地奔湧出來。
相顧無言,唯有淚兩行。
有這麼一個人,無論多久,無論何時,隻要他說一句話,就能把你的堅強不堪一擊的粉碎掉。
“我好想你。”他的聲音散落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窗戶上隱約倒映著李铖昊的輪廓,他好像又長高了,又變得更帥了,更成熟了。
我默默地點了兩下頭,“我也是。”
“依婷,你看著我。”李铖昊把我的肩膀轉過來,正對著他。我抬起頭,終於仔仔細細的把這些年來日漸陌生的李铖昊好好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