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省的夏天,空氣裏總是漂浮著杜鵑花的味道,清甜而芬芳。就像六年前的盛夏,十三歲那年遇見了李铖昊,三年前的盛夏,十六歲那年遇見了蘇辰。而現在,杜鵑花的味道仍在,他們卻漸行漸遠。
我站在陽台上,望著窗外細碎的陽光,不溫不火,還沒有到夏天最熱的時候,竟已經感覺滿身疲乏了。
每段顛沛流離的青春裏,都有璀璨的陽光,有夏天的暴雨,有我們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還有我們經曆過的悲喜與彷徨。
我心涼如水的背過了身,不去看窗外,也不必再等,少年的他不會回來了。
我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時,是兩日前,高考結束過後。在我答完最後一題,合上筆蓋的那一刻,雖有將士收劍入鞘般的驕傲,卻不知那也意味著我人生的巨大崩盤。
警察打來電話告訴我說,李铖昊作為綁架嫌疑人被拘留調查了,在法院判決前不能見麵,但有權請律師。
話落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瘋了,還沒來得及和他分享我高考過後的喜悅,竟傳來了足以讓我毀滅的噩耗。
我打電話給蘇辰,我想他一定知道這所有的一切,蘇辰卻不接我電話。我這才想到有一個人的電話他一定會接——黃琦!我又打電話給黃琦,求了他好半天他才同意打電話給蘇辰,問他在哪。過了一會兒,黃琦回了我一條短信:安石醫院309房。
進門的第一眼,我就看到蘇辰躺在病床上的那副蒼白麵色。打開門的那一刹,他也望向我,除了驚訝之餘眼底再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有因為不是黃琦的失望。
我走了過去,“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蘇辰把頭扭到一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看向窗外,“你何必虛情假意,不開門見山地問李铖昊。”
“蘇辰,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們雖回不了從前,但你這樣……讓我感覺很、很陌生。”
蘇辰的聲音很低很低:“李铖昊綁架小悅被抓了。你走吧,在我這也沒什麼用。況且,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了。”
我瞪大了眼睛:“什麼?铖昊綁架了小悅,這怎麼可能?”
蘇辰的右手緊緊抓住白色床單,壓製著怒火:“陸依婷,這就是你選擇的李铖昊,怨不得誰。可悲的是你卻一直因愛蒙蔽了雙眼!”
我又更進一步,貼近床邊,“蘇辰你告訴我,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為了報仇綁架了小悅,導致小悅被人強暴!又把我綁在凳子上毆打!還叫人把阿晟的胳膊砍掉!最後送我爸去了監獄!”蘇辰緊咬著牙關,手指快要把床單抓爛,“陸依婷,他毀了我的家!你休想聽到我祝你們幸福!這輩子!不可能!”
我的兩行淚刷一下流淌了下來,“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蘇辰的眼眶裏有晶瑩的液體閃動,“鐵證如山,他都被關在拘留所了我還能騙你不成?”
“蘇辰,對不起,對不起那天我冤枉了你說了那番話……”我越說淚卻越發洶湧,“也對不起讓你獨自承受了這麼多,也替铖昊做的錯事說對不起……”
“不必了,”蘇辰打斷了我,“我不想聽,你走吧。”自始至終,蘇辰都再沒轉過頭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