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捶一下頭,一急,她倒是忘記了,就依著水離的意思,換了一件丫頭穿的衣裙,她不想惹人注目,兩個人相距十幾米遠,水離在前,她在後,悄悄的就靠近了紅姨議室的大廳。
窗子底下,芸若躲在暗處,大廳裏是紅姨嬌笑的聲音傳出來,“老爺,就這麼定下了,三日後一乘小轎送過去,以後可要好好的待我們家芸若喲。”
心裏一驚,果然是被賣了,她真是來晚了,竟錯過了那人說服雲姨的驚彩橋段,真想要知道他是怎麼高過明書的,居然隻一見就為她贖了身了。
沒有預期的高興,隻有一份不可置信,悄悄的探出頭,從敞開的窗戶向廳堂裏望進去,紅姨正在相送一位老者,花白的胡須與發,腰間的橫肉隨著走動一顫一顫的送到她的眸中,隻一望,立刻就讓芸若泄氣了。
就是這老者贖了她的身子嗎?
真不甘心呀,就算自己跟了這老人出了蝶戀水榭,可是她就真的有了自由嗎?
那麼大的年紀,又是那麼富有,少說也是三妻四妾了,指不定他的女兒還比自己大,去了,做人家的小妾,再見了人家的女兒,那是多尷尬的一件事呀。
皺著眉頭,那還是一個陌生人,是她從未見過的,來贖她的身居然連個照麵也不打就要救她脫離這水深火熱的青樓妓館呢。
說什麼都有些不信,可是紅姨的話卻是不假的。
可是,望著老者甚至有些蹣跚的步履,她卻寧願從沒有被他贖過身。
出了這個牢籠,指不定踏進的卻又是另一個牢籠了,皆是牢籠,又有何區別呢。
可是晚了,一切已成了定局,其實就算她反對,紅姨也不會理她,紅姨認的就隻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這就是蝶戀水榭的殘酷。
可是為何,她就不認明書的銀子呢。
倘若是明書,那該多好。
踉蹌著,身子軟軟的再也沒了力氣,那條路明明不長,她卻差不多全是被水離架著回去的,一路上,多少的白眼,多少的注目,她卻恍然不覺一樣的,隻有心在慢慢沉鬱,沉到了海底,被無邊的水淹沒時,她閉上了眼眸,任水離將她拋在床上。
不要,不想,不願,她真的不可以嫁給那樣的一個老男人,嫁過去,會是她一輩子的心傷。
“小姐,吃些東西吧。”天都黑了,飯菜也早已涼了熱,熱了涼,隻怕早已不好吃了。
無聲,隻有芸若小築內淡弱的一抹燭光映著她的臉一片灰白,再也沒了胃口,那樣一個老男人她寧願死也不要嫁過去。
心呀,就是這般的淒涼,為什麼她的世界裏總是陰雲密布,風雨不歇,總不見陽光燦爛的日子呢。
難道這蝶戀水榭注定就是帶給她惡夢一樣的地方嗎。
“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姐要是病了可真是再也沒有辦法了呢。”水離勸著她,看到芸若如此傷心,她的心也緊跟著糾結了。
有風吹來,吹得屋子裏燭光閃爍不定,也把芸若的影子散開了片片一樣再也拚湊不起來。
“小姐,其實這也是你離開蝶戀水榭的一個辦法呢,先逃離這裏再說吧。”歎息著,芸若無聲,水離就自顧自的說著,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芸若不吃不喝吧。
依然還是無聲,依然還是呆呆的望著那幽幽的燭光,仿佛她所有的心事都說與了燭光一樣。
忽的,又是風至,那風向好巧不巧的就掃到了燃著的淡弱的燭光上,一聲微響,燭火滅了,也送來了屋子裏無邊的幽暗,可是開著的窗子外卻是一片的光怪陸離,夜裏蝶戀水榭無處不在的燈籠照得整個院子如同白晝一般。
被風吹得不停晃動的燈籠散開的光茫送進屋子裏也讓芸若終於動了一動,水離立刻欣喜的抓住芸若的手,“小姐,我點蠟燭去,你也吃些東西,我們再討論要怎麼對付紅姨和那個老男人吧。”小丫頭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在她眼裏這根本就不算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
竟不想水離手指攥緊芸若玉手的刹那,她長長的指甲竟是一不小心就刮到了芸若的手背,一絲痛意讓芸若登時徹底的醒來,緩緩抬起頭,看著昏暗中水離迷朦的麵容,“水離,我們可以對付紅姨對付那個男人嗎?”說起時,她的心都在顫抖,倘若她的洞房真的是與那個老男人一起,隻怕……
“當然了,小姐隻管傷心,就錯過了時間呢。”給芸若打氣,水離就不信憑著她們兩個人的聰明還想不出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