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夕一皺眉,不能說就是不能說,水離又何苦追問,忍不住就有些氣惱,“快去睡吧,明日還要早起當差呢。”
水離有些迷糊,她明明是為了小姐好,可是看小姐的樣子是絕對不打算說了,隻得揉了揉哭腫了的眼睛,她隻怕那一夜連皇上也不會承認呢,轉身慢慢而去時,水離心裏的落寞更甚於芸夕。
和衣而眠,芸夕怎麼也無法入睡,腦海中不住飄動著的就是暮蓮宇極、阿卓和暮蓮澈。
揮之不去的是那一夜的錯亂與一輩子的失去……
天朦朦亮的時候,芸夕終於睡了過去,迷朦中隻覺得頭痛欲裂,隨即是燒熱不斷,便再也無知無覺了。
因著芸夕的病,清心閣裏鬧騰著一片混亂,甚至也驚動了才好些的皇後娘娘和淑妃娘娘。
太醫院的醫女也來了,下了藥方,可是無論什麼藥下去,也不管用,芸夕連醒也不醒,送入口中的藥隻會吐出來,半點也咽不下去。
醫女來了又去了,每一回都是搖頭感歎。
心病終於心藥醫,又豈是外人所能及也。
所有的人都毫無辦法,水離更是不住的歎息著,她這般守著芸夕已有一天一夜了,可是瞧著芸夕的慘白麵容,瞧著她怎麼也不願張開的眼睛,水離內疚了。
是夜,水離稟退了一應宮女,她一直是芸夕的貼身侍女,所以也無人對她起什麼疑心。
悄悄合上門窗,水離坐到了床沿邊,手中是一隻早已備好的碗,一塊布沾著水,她輕輕的擦著芸夕的唇角,想讓芸夕幹裂的唇得以濕潤,芸夕額頭上的濕布也不知已換過了多少塊,卻都不管用的讓她的燒熱繼續著。
下定了決心,水離再也不想瞞著小姐了,既然她這一輩子都已無退路,又何必連著小姐一起也犧牲了,況且她打心眼裏的一點也討厭皇上,估且就賭一賭吧,就賭上自己的命運。
思及此,水離輕輕私語般的在芸夕的耳邊道,“小姐,水離不知道那一夜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那一夜在柔華宮,水離聽到了小姐的一聲驚叫,可是衝進去的時候卻被一個男人擄走了,也是那一夜讓水離失了身子,半夢半醒時水離才發現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皇上呀,我急忙從床上爬起來穿起了地上散亂不堪的衣衫,趁著門外的太監宮女們打盹的時候悄悄潛了出來,一瘸一拐的趕回到住處時,小姐正蜷縮在牆角受了驚嚇,水離不知道小姐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如今既然李姑姑因著那一夜的事情來挑起小姐的名份一說,而小姐又真的不想接受,那麼不如就由水離向皇上稟明一切,也好還小姐一個清白,更讓小姐有機會嫁給自己的如意郎君,小姐,水離從小就不懂事,也調皮,這一番話想了許久都不敢說出來,如今看小姐病成這個樣子,再不說出來,我心中有愧呀,如果小姐要是同意就眨眨眼睛,不同意就繼續睡吧,也隻當水離從未說過。”
其實正是因著芸夕睡了,所以水離才有了說出真相的勇氣。
借著床前淡弱的燭光,水離定定的看著芸夕的一雙緊閉著的眸子,芸夕有多久沒有睜開眼睛了,這讓她心裏心疼呀。
芸夕靜靜的憔悴的枕在花枕上,迷糊中就仿佛聽到了什麼,那是夢一樣的感覺,那是水離的聲音嗎?
她不確定,她的頭好痛,眼睛輕輕的閃了一閃,立刻又進入了昏迷之中。
那睫毛輕閃的刹那讓水離的心立刻就揪成了一團。
這是天意,天意如此,隻有她才能救小姐,去吧。
明日就去。
一夜未眠的水離一直守著芸夕,聽著芸夕的夢語忽而是喊著阿卓,忽而是喊著救命,仿佛有什麼人正在追殺她一樣。
芸夕的心事藏得太深太深了。
水離伸手為著芸夕掖了掖被角,本以為她發了汗便會退了燒熱慢慢醒來的,可是沒有,芸夕的燒熱依舊,就仿佛不會退去了一般。
緩步出屋,清梨宮內是絲絲流動的雲霧,或濃或淡的飄散在花草綠樹之間,卻已顯露出秋的殘敗之意。
這樣的時候正是皇上早朝的時候。
既然小姐已經眨眼同意了,她真的沒有退後的道理了。
一步步的踏出了清心閣,四周是一片寧靜,這般早宮裏的人不是在夢鄉中就是在洗漱中,所以一路而行向清梨宮的門口水離也未遇見一人。
水離在宮中也住了些時日,所以她知道皇上早朝的地方就在清梨宮的正南方向,她隻要守著皇上下朝後的必經之路,就一定可以見到皇上了,雖然有些冒險,可是這也是她唯一可行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