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四起。
宮女內侍尖叫著卷了金銀細軟欲要逃走,卻紛紛被斬於馬下。
容相後知後覺,帶著軍隊衝進皇宮,與蕭廷琛等人廝殺在一處。
一時間,整座皇宮淪為人間煉獄,屍山血海,就連刮過的風都染上了血腥味兒
蕭微華在包圍圈中怒喊“殿下,卑職想帶人去開北城門”
開城門是必要的,因為長安城有足足五萬名禁衛軍,而他們隻有兩千兵馬。
他們必須把神武營帶進長安
“你要多少人”蕭廷琛格擋開幾名禁軍首領。
蕭微華滿臉陰狠,“百人足矣”
他要立功,他要攢下赫赫軍功換取爵位,好帶給他的女人無與倫比的榮耀
蕭廷琛大笑,“給你兩百人,去吧”
摘星台。
蘇酒被孤零零關在這裏。
她登上高台,幾乎可以清晰俯瞰大半座長安城。
遠處皇宮烽煙四起,隱約能夠聽見震的廝殺。
她麵無表情立在扶欄邊,蕭廷琛那個狗男人,大約正在宮裏吧
穀雨的話她半個字也不信,蕭廷琛分明隻在乎帝位和權勢,何曾把她放在心上過
瞧著吧,待他登基為帝,勢必會冊封花月姬為皇後。
至於她蘇酒
若他心情好,指不定會封個妃子之類的玩意兒給她。
若是心情不好,她隻能淪為取悅他的宮婢玩物。
她什麼也不是
晨曦的風從麵頰上拂過,蘇酒看見無數山川河流在遙遠的際交彙,一輪新日從地平線冉冉升起,霞光萬丈,照得九州江山錦繡奪目。
這是蕭廷琛要的江山。
而那江山裏,沒有她。
少女抱膝坐下,臉輕輕埋進臂彎。
她不喜歡富貴繁華的長安,也不喜歡磅礴壯闊的江山。
她想回金陵。
依舊做烏衣巷中那個快樂單純的侍女,依舊侍奉那個作作地的貴公子,依舊每日裏聽謝容景蹲在牆頭誇誇其談。
清晨時給祖母請安撒嬌,白日裏在書院和寶錦、暖月笑笑,入夜後挑燈夜讀
聽春時的雨,捉仲夏的蟲,吃秋田的瓜,看冬夜的雪。
和花柔柔那群同窗乘一葉烏篷船,沿秦淮河順流而下,笑談兩岸胭脂
路過舊院時,用攢下的月銀悄悄買一支珠釵,美美戴在發間
隻此,足矣。
少女眼眶濕潤。
她終於抑製不住徹骨的孤獨和害怕,在摘星台頂縱聲大哭。
無數軍隊湧到長安街頭,禁衛軍和神武營兩兵交接,街頭巷尾滿是廝殺聲。
就連甘露街外,都有兩軍對壘,殘肢斷臂滿地都是,屍體與血水染紅了這座長街。
蘇酒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叫蕭微華的馬夫,在太子府外活生生削掉了好幾個禁衛軍的腦袋
在戰爭麵前,人命如草芥,根本不值錢。
蘇酒從沒經曆過戰爭,被血腥畫麵嚇得渾身發抖。
她其實,
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姑娘。
她突然站起身,拚盡全力朝皇宮方向嘶啞呼喊
“蕭廷琛回去吧,蕭廷琛,咱們回去吧”
距離太遙遠,男人聽不見她的大喊。
更察覺不到她的擔憂與害怕。
她越發控製不住淚珠子,揪住裙擺撕心裂肺,“蕭廷琛,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可是疼愛她的祖母早已離世,就連曾經傻愣愣的鄰居也已不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