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眉斂目,沉默地踏進王宮。
蕭廷琛向來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那夜王宮被火燒了大半,他命人在短短時間內重新修葺,如今看來雖比不得上一座奢靡磅礴,但作為短暫居住的行宮卻是綽綽有餘。
穿過一道道回廊和宮苑,蘇酒踏進一座寢宮。
做北涼打扮的婢女挑開金珠簾,恭敬地迎她進去。
寢宮深長而寂靜。
光可鑒人的白玉地板倒映出蘇酒的行蹤,她疑惑地穿過一座座殿閣,最後在書房裏找到了蕭廷琛。
他慵懶地坐在貴妃榻上。
腳邊丟著幾個酒壇,空氣裏彌漫著烈酒的醇香。
她走過去,“蕭廷琛”
男人大掌撐著額角,幾縷發絲垂落,襯得那張麵容英俊妖孽。
他的眉宇間隱隱可見疲憊和涼薄。
蘇酒慢慢伸出手,欲要為他撫平眉間的川字。
指尖即將觸碰到的刹那,男人猛然睜開眼。
鐵鉗般的大掌握住蘇酒的細腕,那雙淺淺的桃花眼鋒利猶如出鞘利劍。
在看清楚麵前人是蘇酒時,銳利的眼神倏然消散。
他鬆開對蘇酒的鉗製,在蘇酒鬆了口氣的瞬間,他突然握住少女的細腰,翻身把她摁在貴妃榻上。
帶著薄繭的指尖,輕拂過少女纖長抖動的睫毛,順遮鼻尖一路往下。
他藏在心尖尖上的姑娘,出落的比從前更加美貌。
因為星夜兼程而顯得風塵仆仆,若換上華美的打扮,還不知怎樣豔色奪人
淺淺的桃花眼中,難掩深情和癡戀。
他啞聲“曾許諾你半年如今遲了三個月,乃是因為需要穩固北涼的緣故。”
蘇酒抬起手,輕輕捧住男人的臉。
她靜靜凝著男人。
九個月沒見,他的氣度似乎更加冷峻威嚴。
從前在金陵城,他隻是個少年,風雅溫潤,笑起來時宛如春風。
後來他在長安當了攝政王和皇帝,妖氣縱生,囂張狂野。
現在他經曆了很多很多戰爭,成為割據一方的霸主,周身沉澱著風沙的氣息,強大而凜冽。
這是她愛的男人。
她知道上位者有多少身不由己,望著他眉宇間的疲憊,她實在沒有辦法把暖月和金時醒的死怪在他頭上。
他們所有人都是命運的玩物。
蘇酒笑了笑,溫柔地香上男人的薄唇。
他的味道一如她想象的那般,像是大漠的鬆煙,宛如長夜的星辰。
夕陽沉淪。
破曉。
寢殿,蘇酒早已累得昏沉沉睡過去。
蕭廷琛替她洗幹淨,把她抱回貴妃榻,仔細為她掖好被角。
做完這一切,他獨自梳洗更衣,踏出寢殿。
站在簷下,他習慣性點燃細煙管,淡淡道“蘇堂怎麼樣了”
吳嵩悄然出現在他背後,“回皇上話,蘇公子住進了別宮,據奴才手下回稟,這一夜都沒有異動。”
蕭廷琛勾唇一笑,“那狗東西在涼州待了大半年,愣生生在老子女人跟前晃了大半年今兒你親自走一趟別宮給他下帖子,讓他來瓊華殿赴宴。老子倒要瞧瞧,他們表哥表妹的,到底是怎樣一番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