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潤墨目送他踏出遊廊。
陰柔俊美的麵龐上彌漫著涼意,他沉默地望向判兒居住的破舊廂房。
他被仇恨占據半生,如今活著是為了輔佐蕭廷琛,是為了一統下。
至於男女之情
他沒有深愛過的經曆,並不能體會其中滋味兒。
但什麼樣的女人不是女人,他娶高門大戶的嫡女不好嘛,何至於就非要娶她金判判了
成日裏惹是生非,他若當真娶了,還不得三兩頭給她收拾爛攤子
他宿潤墨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蘇酒與蕭廷琛同乘一座轎輦,沿著長街,穩穩朝王宮而去。
暖轎裏布置得像是華美的閨房,幾盞琉璃燈照亮了這一方地,軟榻、幾等物齊全,就連茶盞、酒壺等物都不一而足。
蘇酒靠坐在藏青色繡金絲團龍引枕上。
她白日裏與蕭廷琛有過好幾次魚水之歡,有些吃不消,漸漸靠在男人肩膀上睡了過去。
蕭廷琛挑開一角繡花窗簾。
長街熙攘繁華,百姓們沿街叫賣遊玩,一排排紅燈籠照亮了這座古老的王庭。
細雪簌簌,花燈下美得如夢如幻。
他捏住蘇酒的鼻尖,“妹妹別睡了,起來看雪。”
“困”
蘇酒聲,嫌棄地推開男人的手。
蕭廷琛幹脆把她抱懷裏,“冬夜漫漫,有多少覺睡不完好容易出宮一趟,這麼睡過去豈不可惜。妹妹醒醒,快看夜雪。”
蘇酒被他吵得心煩意亂。
她使勁兒捶了一拳狗男人,“你閉嘴”
話音未落,又沉沉睡了去。
蕭廷琛與她較上勁兒了,愣是捏著她的鼻尖把她弄醒,“不準睡,陪我看雪”
他霸道並且蠻不講理。
蘇酒氣惱地仰起頭,在睜眼的刹那,不知怎的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
她停頓了很久,眼神才逐漸聚焦。
她凝著蕭廷琛,男人桃花眼裏盛著淺淺的溫柔,朱砂色豔,盜字邪佞
她歪了歪頭,細白指尖輕輕撫上那個“盜”字。
是了,這個男人是她的夫君
“妹妹可是傻了”蕭廷琛滿臉嫌棄,“憩片刻而已,醒來就連我都認不得了”
“大約是太累的緣故。”蘇酒悶聲。
她乖乖坐在男人懷裏,望向窗外的細雪。
眼神不自覺地失去焦點。
細雪很美,花燈很美,大雍的王庭也很美。
可恍惚之中,總有種不真實的海市辰樓感。
她抬手揉了揉額角,懷疑是轎中炭火燒得太旺的緣故。
蕭廷琛見回宮的路還很長,於是大掌熟稔地挑開她領間的盤扣,目光頓了頓,隨口道“妹妹頸上怎麼多了顆朱砂痣”
蘇酒膚白勝雪。
脖頸上那一粒朱砂痣,芝麻大,醒目非常。
蘇酒摸了摸,不解地搖搖頭。
一粒朱砂痣而已,蕭廷琛到底不曾放在心上。
繡花窗簾落下。
“宿國師和判兒他倆可還能重歸於好我瞧著,再沒有別的女人比判兒更適合宿國師嗯”
“宿潤墨就是悶騷。”蕭廷琛嗓音慵懶而沙啞,“麵上瞧著無所謂、不在乎,真到了那麼一,他比誰都急。這大半年我們一道去逛花樓時,宿潤墨那廝看似坐懷不亂,真有美人到了懷裏,嘖,他能抱著美人從傍晚鬧到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