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潤墨憋著火,淡淡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謝容景深沉地點點頭,“我懂的。”
宿潤墨懂個屁。
判兒一口氣跑出烏衣巷,獨自溜達到了舊院。
夜裏的舊院燈火鎏金最是繁華,她進了一家酒樓,豪邁地拍出一遝銀票,“二,上你們店最貴的酒”
“好嘞”
二很快抱來幾壇陳釀美酒,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判兒撩開袍裾落座,一隻腳霸道地踩在凳尾上,又叫二上了兩斤牛肉。
她就著辣椒醬蘸牛肉吃,又喝了半壇酒,在周圍食客們好奇的目光中舉著筷子指點江山,“我跟你們,底下最渣的男人是宿潤墨,沒錯,就是大雍的國師宿潤墨你問我他怎麼渣哈哈哈,老子每次闖禍他都不肯護著我,還逼我向別人道歉”
姑娘可委屈了,著著就紅了眼。
她又喝了幾碗酒,擼著鼻涕道“你們問我闖了什麼禍蘇酒你們知道吧,就從前蕭府的五姑娘,後來的國公府千金,再後來的大齊皇後,這個女人赫赫有名,你們肯定聽過
“她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現在腦子壞掉了。蕭廷琛那個狗男人喜新厭舊,見她傻了於是拋棄了她可憐我家蘇姐姐喲,被謝容景撿回家當個寶貝,我不過是戲弄了一下她,謝容景就怒氣衝衝要為她出頭宿潤墨那個狗東西,胳膊肘往外拐還逼我去道歉
“你們,別人家的男人怎麼那麼好,我家的男人怎麼就那麼渣都是女人,這命跟命之間差距咋就那麼大”
判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嘩啦啦的。
哭得盡興了,她端起酒壇子,仰頭大口灌酒。
四周人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紛紛議論起帝王家事
“從前蘇姑娘還在我店裏買過東西呢,沒想到竟然傻了,真是可憐”
“可不是那麼乖巧一姑娘,自打跟了蕭府那位庶子,簡直被折騰得不成人樣”
“我估摸著,肯定是受了蕭五公子哦呸,當今聖上的刺激皇上三宮六院,那是開玩笑的嗎剛開始肯定喜歡,時間久了喜新厭舊是必然的”
一時間,蘇酒被蕭廷琛折磨虐待成瘋子的消息在金陵城不脛而走。
謠言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還傳到了遠方司空辰耳中。
司空辰率領五十萬大軍,正在南下的路上。
他端坐在馬車裏,聽著外麵哨兵稟報的消息,慈忍的眉目間掠過笑意。
撫了撫寬袖,他笑容涼薄,“原來酒也在金陵倒是省去了老夫不少麻煩。”
哨兵不解,“卑職從前在長安當差時,聽聞蕭廷琛極愛蘇酒,怎麼會把她折磨瘋呢”
“極愛”
老人語速緩慢,眼眸裏掠過一抹深沉,“世間又有幾個人的愛,稱得上極愛”
哨兵忐忑地望了眼老人。
老人臉上那抹深沉令他感受到一股壓力,像是來自時光盡頭的無奈與歎息。
他不敢多言。
司空辰垂下眼簾,笑意溫和,似是自言自語,“因緣會際,命相合,那人從中作梗,遮蔽了他們兩個的命勢,才叫我耽擱至今。可如今幕布出現了裂縫,他們的命運終究清晰地浮現在了水麵。龍也好,鳳也罷,這趟金陵之行,我也該終結這場荒唐。下局勢與我何幹,生民塗炭與我何幹,我要的,自始至終隻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