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勁扶著祥叔和古染月,最後臉色慘白的阿佛跟了進來。他們一聽唐靈惜的哭聲也都擁了過來。
祥叔和古染月也都潸然淚下,陸家勁和阿佛雖然和金辰逸感情沒那麼深厚,可是這麼多天來的朝夕相處,此時心情也沉入到了穀底。
古染月抹著眼淚突然驚呼一聲:“不輸呢?”
陸家勁早就趕了過去把陳不輸從那片藍煙中撈了出來,他中毒最深,此刻癡癡傻傻的坐在一邊,顯然不好了。古染月看著陳不輸這幅模樣,心裏一酸,歎道:“我以前就嫌你傻,現在到好了。”
“走吧,這裏不宜久留,大家受傷都不輕,先回去救治要緊。”金炎沉聲說,他的眼睛發紅,卻並不失威嚴,一生戎馬造就了他堅毅的性格。
眾人相互攙扶著,哭哭啼啼的上了船,陸家勁看了看那顆猶自發光的大珍珠,足有一個半徑二十厘米的地球儀大小,歎了口氣,把它也抱上了船。
回去到還順利,或許眾人因為心情沉重沒對遇到的危險也沒有太大的感覺了,到得岸上,卻看到唐榮軒帶著沈晚霜和六爺等在岸上,其他的人馬連忙上來攙扶。
唐榮軒看著女兒渾身是傷,臉上染了不少風霜,哭的筋疲力盡的上了岸,忙快步走了過去。他這次回上海沒少動作,將金辰逸搜集來的寶物,連著龍頭,都帶了過來,時局動亂,寶藏若繼續身處鬧市,一定會流落海外,帶著一堆寶物回來途中凶險和難纏,自然不在話下,還好蒙得荷黎昕上下打點,一開始他還以為有詐,處處提防,雖然荷黎昕是條好狗,可是卻並不忠誠,難得這次鼎力相助,唐榮軒一直許以重酬,可是他都輕輕巧巧的拒絕了,在上海的火車站,細雨霏霏,他將唐榮軒一行人送上車,青灰色長衫,氣質儒雅,笑容得體,依舊是那副八麵玲瓏的模樣,隻是神色間,卻多了幾份不一樣的東西。
唐榮軒等人從上海離開的那天正是平安夜的日子,上海是國際化的大都市,送別之際,響徹著平安夜的曲子,安寧中,絲絲傷感,纏纏綿綿的在冬雨裏飄揚,荷黎昕微笑著站在站台目送他們離開,那是第一次,唐榮軒看到他的眼睛裏,冰塊一樣的眼睛裏,有了絲絲暖意,有了一份真的心情。
唐榮軒心疼不已的摟著懷裏的女兒,突然想起了阿佛的聲音,這孩子總是透著幾分古怪,明明就在你身邊,他的聲音卻仿佛來自天邊。
“老爺,金少爺如果每天能喝到珍珠粉兌著曼陀花粉的水,興許會活轉過來,老蚌精的珍珠是事件罕有的物質,和曼陀花粉以毒攻毒,是最好的藥。”
二十年後。
我叫陳小珊,今年十六,是我爸媽第四個孩子,哦,我爸媽就是陳不輸和古染月了。從我出生以來大家就一直住在這個島上,除了我們一家人,還有祥爺爺,他腿腳不好,總來我就家蹭飯吃,當然還有一對感情很好的叔叔和阿姨,我現在就被老媽指使去給他們送些中秋的月餅。
玫瑰山莊,是島上最華麗的住處,陸叔叔和唐姨姨就住在這裏,我總以為他們是一對,可是每次這麼說時,大家都隻是笑而不語。他們一直都沒有小孩,隻有我知道為什麼玫瑰山莊住著一個怪人,一直長睡不醒,隻在有一次,去看唐姨姨時,我在裏麵瞎逛才看到,唐姨姨住的地方,和島上所有的地方都不一樣,全都是西洋玩意兒,她自己也很喜歡穿洋裝,卻隻穿黑色的,所以我對她家總是充滿了好奇。
在唐姨姨家很隱蔽的一個隔間裏,趟著一個很好看的男人,他的五官精致,頭發是光彩奪目的栗子色,微微卷著,他睡得很安詳,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的年齡,我一直在想這到底是唐姨姨什麼人,是她的兒子,弟弟?似乎都不對,他就這樣無知無覺的一睡睡了這許多年。
“唐姨姨?”我進了玫瑰山莊,卻沒有一個人。喊了幾聲也沒人答應,便躡手躡腳的往那個美男子的藏身之地走。
夕陽西下,陽光剛好打進房間裏,照在那人的麵孔上,頭發有些發白的唐姨姨,穿著精致的黑色蕾絲連衣裙,舉止優雅的端著一個小瓷碗,耐心的一口一口給他喂著一種淡紫色的液體,突然我聽到裏麵一陣碎碗聲。抬頭一看,那男子居然醒了。
他的眼睛居然是灰色的,目光對著唐姨姨,先是困惑,接著便是欣喜,這欣喜在他眼眸中擴散的越來越大,他激動的坐了起來,唐姨姨麵色沉靜,仿佛每天都習慣了看到醒著他,好像這麼多年來一直陪伴自己的老朋友一般,她輕輕的笑笑,淡淡的說:“你醒了。”眼淚卻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滑落,流過她的麵頰,流過她的皺紋,流過她鬢角的白發。
“還好,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