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喬裝成了一個年輕的書生,卻是稍稍有些落魄的那種,要不然憑借他的姿容,實在是過於顯眼,因此他一直在嚐試著如何使得自己看起來更普通一些。
我們也是早已化妝好了,常侍中變成了一個老媽媽,我則和阿蠻像是姐妹一般。至於我們和秦昀的關係,就變成了……
表哥……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好像隻有這個稱呼是比較合適的了。又考慮到可能會有無賴打我和阿蠻的主意,所以秦昀必須和我們關係親密一點為好。
我們各自看了看,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這些對我們來說都算是比較新奇,我和阿蠻雖然偶爾喬裝出宮,但是打扮的光鮮,從來沒有今日這般盡力掩飾自己的。
這般準備妥當,便是直接進城。
這世上最難的事情之一便是未卜先知,尤其是在麵對未知的危險的時候,神機妙算有時候實在是太過於重要了。
然而我們並非人人都是諸葛亮,此時做出的決定也僅僅是冒險而為,說到底還是太過於相信自己的能力了。其實這有很大程度上都是在賭,我們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越往上攀登,山風便是越來越猛烈,有好幾次甚至是把轎簾子都掀了起來,我也是被吹得睜不開眼。但是隻要有機會朝外麵看一眼,我便會暫時的安心不少,至少,現在這一刻還沒有下雨呢。
整個隊伍都沉默不語,像是憋著一口氣,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攀上山去。我知道每個人都很累了,尤其是在如此艱難的條件下登山,更是為難人。
我一邊祈禱著風雨慢點來,一邊感動不已。我大秦士兵便是如此勇往直前,忠心與勇氣皆是可嘉,叫我怎麼能不動容?
耳畔風聲呼嘯,即便我不去看外麵的情景,也能夠想象得到,烏雲翻滾之下的天色看起來是有多麼可怖!
但是祈禱是沒什麼用的,那隻不過是一種願景罷了,真正有用的,倒不如仔細思考一下,萬一真的下起了雨,我們要如何應對?
這樣想著,我便不由自主地問秦昀,還有多久才能登上山去?
我不敢掀起簾子,隻有隔了簾子與他說話。我也知道越是登的高越是冷,有道是高處不勝寒,再加上這變本加厲的風,他們此時必然也是堅持的很是辛苦。
砭人肌骨的風恣意的從衣服的每一個縫隙裏灌進來,因為攀登勞累的緣故,不得不大力呼吸。然而卻是不敢,一旦張大了嘴呼吸,寒風便是會直直的灌入心肺……
而且秦昀他騎的是馬,馬匹在登山之時也是沒有太大的用處,甚至頗有拖累之感,他見山勢越來越是陡峭,便下馬步行。
我不能確定他有沒有聽見我的話,畢竟風聲實在是太大了,幾乎掩蓋了一切人的聲音,因此我又問了他一遍,而且要極其注意自己的語氣,否則就會顯得很是焦急或者惶恐,我可不想給他這樣的印象。
他這一次算是聽見了,等了一會兒便回答我道:“公主別急,快到了。”
我有些後悔自己這麼貿然的問出這個問題,他的回答也算是意料之內情理之中的。在不能確定的給出一個具體的回答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是會這樣回答的,不過是一種敷衍罷了。
但是也有可能是真的就快要到了。
我寧可相信秦昀是沒有騙我的。這種環境之下,時間顯得極其緩慢,每一個呼吸的時間都像是被無限的延長了一般。因了這種度日如年的感覺,我並不能肯定我們究竟是前進了多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應該也是走了好久的。
秦昀之前說的,若是我們盡全力的話,是可以在四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裏翻過山去的,他說的應該也算得上下山的時間吧。畢竟下山要比上山稍稍容易些的。
就算此時登山的難度加大了,總體來說也不會超過五個時辰。
我估摸著,確實是還有半個時辰左右,就要登頂了。
秦昀的聲音又傳過來:“不管如何困難,我都會全力去解決!”
我知道這不過是為了安慰我罷了。
山風一陣緊一陣的吹過來,間或掀起我的轎簾,我也因此看到了頗為宏偉壯闊的景象。雖然這次天色突變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影響,但是不得不說,黑雲壓城之時的景致確實是分外壯麗的。
我們已經處在半山腰往上的位置,視野便是開闊了許多,我單單是一瞥,便已經看見了大片大片深深淺淺的墨色的雲,覆蓋了大片的天空。而視線盡頭,則是深邃幽黑的天際,帶著因為水汽彌漫而顯出的一種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