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現在,這個問題解決了。
散播在空氣中的【那東西】,應該已經成功廢掉了那些咒靈吧?但是…那對母女還有那位勇敢的少年法師,仍然呆在那裏。
亞倫收劍展開翅膀,振翅高飛。
——停頓不代表完全失去危險性,必須把那些家夥也砍了才行,否則他們還是會受到威脅!
“噗咳!”在拍動翅膀的一瞬間,他忽然吐出血來,一個踉蹌幾乎要倒地。
內出血…是咒法【化蛇】!這家夥還留有以前的咒法。
亞倫掏出那枚之前收入炸脖龍的骰子,將它按在眉心,嘴唇顫動著,做著無聲的念誦。同時,他在隨身包裏掏出幾支裝藍綠色液體的注射器,對準大腿處的縫隙狠狠一紮,把那些自行變幻光芒形狀的液體盡數輸進自己的體內。
他的毛孔與口鼻皆湧出冷氣,又冒出滾燙的紅色蒸汽,隨即又重新凝固成了一層霜:他通過急速降溫又再次加熱自己血液的方式,進行了一次暴力殺毒。
壓抑住喉嚨處爆發的痛感與腥氣,他操控一段氣流升起,用力拍打翅膀,乘風而去。
籠住漩渦母女的防護罩逐漸解除了,咒靈充斥著狂暴與恐怖的眼睛逐漸亮起了。
但是,為保護漩渦母女而被咒靈團團圍住的梅奇並沒有恢複意識。
女孩急急忙忙地奔向少年,食人魂的惡靈抬起爪子,即將刺穿少年的身體。
忽然,銀色的影子從而降,巨大的翅膀攔住了女孩的腳步。
紅發的女孩,愣住了。
是那種動人心魄的美將她震得呆住了。
花朵泫然破土的清新氣息被無形無質的輕風裹挾,吹滿了整片已經殘敗的山穀村莊。
女孩紅色的中短發被吹得略有些淩亂。男人那一頭鮮豔得有如血染的紅色長發驕傲地揚起弧線,飛旋,綻放,盛開,成了一朵撕咬惡靈的食靈花。
在這妖豔而刺目的一幕中,起舞的主角的眼神,卻那麼平靜而溫潤。名為悲憫的物質彙入他的眼中,形成了一捧清泉。
“心傳網式改,蘋目逐蝶。”
無聲無色無形無質的蝶在空中散漫而不失規律地打著旋,空氣中蕩開微的波紋,隨之翩翩起舞。追逐蝶的貓咪悄悄伸出尖爪,想用自己的一對肉球抱緊蝴蝶,卻撲了個空。
圓柔如水麵清波的淺淡劍芒,一一自咒靈的頸項處滑過。
世界凝固,歪斜,破碎,終於重新開始運轉。
利劍入鞘,動作輕柔得沒帶起哪怕一絲的微風。凝固的世界終於開始播放下一幕:咒靈的頭顱無聲地落地,身軀靜靜地分解,殘片輕淡地消散。
連發出慘叫,發起掙紮的餘力和時間,也被圓融的清風一掃而空。
“……好帥哦。”
女孩下意識地發出一聲呢喃。
“連人類知性和人之心都無法保存的家夥…”
【咒鎖塑形】都不能出現啊,看來這些都隻是下位靈,也算意料之中的好事。
紅發的劍士身上,鱗片、尖角、翅膀這些本不屬於人類的東西不知何時已經縮回,連幾絲淺淺的痕跡也沒留下。隻有那雙接近爬行類,但靈動的多,尖銳的多的眼睛仍然保持著瞳孔的纖細銳利。
他依舊保持著那種顯得悲憫的目光,食指交叉放於心口,輕輕頷首。
“若你們仍存在於下一個世界,就請不要再次迷失,不要再次化作吞噬人魂的惡靈。”
他鬆開手,目送最後一點殘片飛散飄遠,逝於虛無。
轉過頭來想要安撫呆立原地不知所措的女孩,眼前,卻被黑紅色染成了大片陰影。
——他忽然咳出血來,髒器與深層血管溢出的血絲占滿了眼眶。
“呼…呼…”
…毒性…再次發作了!而且…發作的好快。
……出血量很大。傷口處的肉被撕裂溶解了
解毒劑和骰子…隻能壓抑咒法之毒住對神經係統和循環係統的侵蝕,但無法阻止它對傷口的一次性擴大嗎?
…該死的,我也撐不住了?
紅發的劍士也倒在了地上。映入眼簾的,是一抹秀麗的紅色。
————————
「他」覺得自己需要休息。
身上的帶著堅硬凸起的黑色鎖鏈死死鎖住了關節與筋脈,酸脹與壓力化為微妙的鈍痛,卡住了他全身大部分的骨頭。
口袋裏的骰子沒有被那些瘋子們收走,但是,這精鋼所製的車體內部,早已經用泥沼妖精【多羅姆】的萃取物做原料,繪滿了排列成二十角圖形的點狀圖案——這是禁魔用的符文。
鎖鏈也是特殊材料做的,能大量吸收魔力,使魔法的影響消弭於無形。而且它連在車體內部特製的機關上,掙紮越多就會收得更緊勒得越狠,連滾動身體摔下車之類的行動都隻是奢望。
再次憑借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能突破這顛簸的牢籠,「他」重重地把頭往後一磕,反被堅固的厚金屬板反彈回來。他下意識地要揉揉痛處,卻牽動了鎖鏈,自關節處攀上的悶痛讓他身體一縮。車輪經過坑窪時,晃動又使他的左前額撞到了鐵甲上。
好像起包了…切。
……瑞歐波裏這些邪教徒,真是一群該挨千刀的混球。
他咬牙切齒地歎出一口氣。
瑞歐波裏,是綁架他們的法師教團的名稱。據他之見,這絕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邪教。
受公會的長期教育,追逐魔法知識的法師們都知道,所謂的幸運之神與厄運之神創造且管理世界的法是不魔法的,世界上隻存在那些塑造了他們身體等千千萬萬種物質,也蘊含在這些物質中運轉不息的元素能量,神隻是愚民們用來自顧自地信仰,用來自我欺騙的生造之名。即使是幽魂之類,也不過是拋棄肉體之後,依附某種形態的元素殘存下來的元素能量而已。而法師的第一職責,也是追尋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