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生氣,恨不得斃了她!
可是,他隻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黑眸看著她,沉默著。
裴傾坐在馬桶上,僵住了。
而厲蒼衍就像是沒有看到她一般走過去,裴傾嚇得趕緊起來。
厲蒼衍當著她的麵解開衣服,開始尿尿。
裴傾嚇了一跳,大眼睛一下子忘記了落淚,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定格在洗手間裏。
厲蒼衍居然當著她的麵尿完了!
裴傾驚愕地還沒有回神。
厲蒼衍收起來後,看了看裴傾,然後去洗手盆邊,擰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裴傾這才出聲:“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嘩嘩的流水聲響起,厲蒼衍打了肥皂,揉搓出泡沫,然後用水衝走,然後拿起毛巾擦了,這才看向裴傾,目光暗沉,他隻是站在那裏,看著裴傾,也不說話。
裴傾被他看的一下子不知道什麼反應,她飛快地低下頭去。
她忽略了自己的心理素質,她沒有那麼雲淡風輕的厚臉皮,她燦白的臉也紅了起來。
厲蒼衍忽然走了過來。
裴傾嚇得心髒一陣兒緊鎖。
他的手已經抬起她的下顎,她被迫看著他,望進了他深邃的眼眸裏,那裏波光瀲灩,一片幽暗。
裴傾的眼淚還在眼眶裏,臉上還有淚痕。
厲蒼衍修長的大手已經伸了過來,手指一點點地撫上她的臉,把那淚痕輕輕地抹去。
他的動作很溫柔,他的手指又撫上了她那被萬景鵬弄破的唇,輕輕地揉了一下,語調溫柔的問了兩個字:“疼嗎?”
裴傾一下子心就軟了,那內心深處的堅冰全部融化在這兩個字裏,這個簡短的問候像是黑暗中的唯一的一點亮光,讓她整個人都隨之生動起來,不再是一直以來的死水一片。
她哭了,是那種洶湧澎湃的哭。
甚至,她哭出了聲音。
她的眼淚飛快地滾落,厲蒼衍的大手擦都擦不跌,裴傾隻是流淚,夾著低低的抽噎聲,讓人看得不忍。
但是,厲蒼衍並沒有擁著她入懷,隻是幫她擦淚。
裴傾透過淚霧看著厲蒼衍,他的眉頭緊鎖,也不說話,就是幫她擦淚。
他別的動作也不做,就站在她麵前。
裴傾學過心理學,知道他此刻隻做這樣一個動作,是在要求她來主動,他要她主動撲到他的懷裏去哭,可是,裴傾不是那樣的人,她做不出,她也想,可是她害怕,她害怕的不知所措。
可是厲蒼衍還是那樣,幾乎是機械的幫她擦淚,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沒有語言,隻是那一個動作,卻很溫柔。
熱淚順著他的指縫流下去,他還是固執地抹著。
最後,裴傾終於抬起頭來,伸手,拉住了他胸前的衣角。
已經失去了自信,她拉住他衣角的手是怯懦的,如小動物般。
厲蒼衍看著她的小手,一動不動!
他們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站了許久。
她拉著他的衣服,他不動,不製止,不再進一步。
他隻是看著她,眼神冰冷,他倏地伸手,大手在瞬間卡住她的脖子,他的曆眸裏幾乎有憤怒噴出來,失控的低聲吼道:“該死的,你就不能再主動一點嗎?”
裴傾身子一抖,她知道他生氣了!她看著他,視線裏滿是哀默,拚命把眼淚擠回去。
沉默,沉默,無盡的沉默。
沉默逼得人發瘋,逼得人血液沸騰,逼得人的感情變得失控。
厲蒼衍突然發瘋一般憤怒的盯著她,咆哮:“說話!你給我說話!”
裴傾忽然就撲了上來,用盡全身的戾氣抱住了厲蒼衍的腰身,她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裏,嚎啕大哭起來。
她哭得那麼傷心,那麼傷懷。
因為,那一刹那,隔著淚霧,她看到了厲蒼衍飄忽不定的神色,那神色,讓她心疼,讓她難過,他似乎看起來也很痛苦!
她的眼淚就這樣突兀的滾落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大顆大顆從眼眶裏湧出來,一滴滴濡濕了他胸前的衣服,她的眼裏滿是絕望,聲音嘶啞而顫抖:“厲蒼衍,我愛你!我愛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愛你!”
這一刻,她絕望的告白,讓他猛地僵硬了身體,他的手,擱在半空裏,那本來想要撫上她後背的手,停滯在了那裏,良久沒有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