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傾坐在車裏,離醫院越近,那顆心就越跳動的厲害,在快要趕到醫院的時候,那顆心更是怦怦地狂跳了起來,一下又一下,如此強烈。
好像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湧出來,越是靠近越是害怕,越是膽怯,可是越是膽怯就越想靠近,如此矛盾著掙紮著,裴傾的那顆心撕扯著,拉動著,無法平靜。
裴夫人如果是自己的母親!
裴傾想到這個可能,卻不敢深想!
因為深想下去,得到的結果一次次失望,最後都絕望了,她更不敢想了。
母親~裴傾還從來沒有見過母親,而母親這兩個字是如此的陌生。
可是,在裴家,母親這兩個字是如此的溫暖,裴夫人給予自己的也恰恰是裴傾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溫暖。
她是如此的溫柔,五年的時光相處,裴傾一直冷冷的對待裴家二老,可是,內心深處,卻是羨慕忌妒著已經故去的真的裴傾,因為她擁有了來自父母最真摯的感情,可是她沒有珍惜。
而自己因為身份原因,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情感。可又聽不得不承認,這五年來,是她過得最愉快,最溫暖的五年。
那是在栗國坤那裏得不到的父愛和親情。
沒有指責,隻有理解,隻有支持和寬容。
裴家,如此讓人眷戀,眷戀到自己恨不得就是裴家的孩子,跟栗國坤無關!
或許,一切都是癡心妄想,但卻有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想,去渴望。
從下車到病房的這一段距離了,裴傾的心在撕扯著,擔心著,甚至是心痛著,她不敢相信,如果裴夫人因為輸血問題感染致死,自己的內心會如何煎熬,隻要一想到那種結果,裴傾就嚇得心揪緊起來。
終於走到了裴夫人的病房門口,裴傾看到了裴成安正在病房裏,她進去的時候,裴成安正好回轉身,不經意看到了裴傾,倏地一下,他的眸子閃過一抹沉痛,似乎還有懊悔。
裴傾知道他在後悔讓自己輸血。
裴傾又何嚐不是在懊悔。
大概是看到了裴傾蒼白的臉色,裴成安立刻迎了上來,麵對裴傾蒼白的臉色,關切而又安慰地開口:“傾傾,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你母親吉人自有天相,我們要相信她。”
到了此刻,裴成安還在安慰自己,沒有責怪,沒有遷怒,這種父親,對女兒有著如偉岸的山巒一般的父愛,那是裴傾在栗國坤那裏永遠得不到的。
裴成安就像是一座大山,無論任何時候,都在自己扛著一切的壓力。
而栗國坤,即使是有仇,也要拖著女兒下水一起報仇。
這種父親,裴傾是有微詞的!
不說,不代表沒有意見。
一對比,更是如此。
麵對著大度的偉岸的裴成安,裴傾張了張口,忽然發現,自己的嗓子說不出話來,喉頭很疼,疼得哽咽了,一個字都說不上來,最後,她啞著嗓子叫了一聲,“爸爸。”
裴成安了解的拍拍她的手,裴傾的鼻子一下子酸楚起來,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著轉,湧出來,撲簌簌直下,再也止不住,一顆一顆的眼淚往外流。
裴傾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感性?可是,看到裴成安沒有責怪自己,她更加的自責。
她開始想起厲蒼衍以前批評自己,那些他那時對於自己在工作上的責怪,太過感性,不夠細致什麼的,如今想起來那些責怪,裴傾隻覺得責怪的少了!如果說的更多點,或許她會細心更多,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陷入了僵局,讓自己是如此的後悔。
再說,她是一個刑警,怎麼能這麼不小心,沒有排查清楚,就把自己的血液輸給了裴夫人。
這一刻,裴傾沒有怪栗國坤對自己的殘忍,她隻是後悔自己的粗心,後悔自己沒有嚴格要求自己。
突然悲從中來,裴傾撲到床邊,看著熟睡的裴夫人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裴傾的眼中淚水模糊著,模糊著,伸出顫抖手指,小心翼翼的撫上了裴夫人的臉頰,輕輕地摸了摸,然後哽咽了聲音,啞著嗓子說:“媽媽,你一定要好起來,我是傾傾,我很擔心你!”
裴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隻是覺得此刻,她需要這樣說。
床上躺著的裴夫人有可能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裴傾不知道以怎樣的一種心情,說出了這一番話,但是她知道自己有責任,讓裴夫人好起來,如果自己說的話能夠給裴夫人以力量的話,那麼她也能減少自己的愧疚。
醫生來巡視的時候告訴他們做好思想準備,這種感染的,幾率遇到的很少,但是一旦感染治愈的可能性極低,所以請他們做思想準備,或許裴夫人永遠都不可能再醒過來,那一刹那,裴傾的眼淚,唰的一下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