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山登雲梯瀑布溪流上遊淩晨時分。
盲僧單手提拎著木桶,像往常一樣憑著記憶一路向前摸索,雖然不像年輕人那樣矯健但也是相當輕鬆。
這條登雲梯道他已經走了四十多年了,盲僧清晨都要用瀑布下河潭的活水淨身,沒想到這個習慣已經延續了這麼久了啊。
這時雲梯旁的溪流渠道上清楚的傳來撞擊樹木的聲響。
“額—額—”
盲僧停下了腳步,將木桶順勢放在自己的腳邊。
這四十年間有時會遇到一些兔子或者刺蝟不心掉進溝渠裏的情況,盲僧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
家夥的運氣還真不錯,應該是被溝渠旁橫生的樹木枝幹給攔了下來。
盲僧順著聲音尋了過去,來到溝渠旁,他緩緩蹲下身子,雙手心翼翼的向前摸索。
盲僧摸到了一個溫暖的光滑身體,接著又向上摸到了圓圓的頭顱、兩隻大眼睛、鼻子,突然長著五根手指的一隻幼手掌拍在了盲僧的手掌之上。
盲僧一驚,枝幹悄然鬆手,竟差點讓家夥掉了下去,盲僧趕緊將其抱到自己的懷裏,所幸隻是木盆沿著溪流跌落了下去。
或許是自己的錯覺,盲僧感覺懷裏家夥的個頭突然竄了許多而且體重也增加了不少,更加奇怪的是自己剛才為什麼沒有摸到家夥那頭柔順光滑的長發。
“沒想到竟然是個女娃子,不哭不鬧的可真稀奇。”
家夥嘟囔著嘴,伸手欲將盲僧的一根手指頭抓過來塞著嘴裏,盲僧趕緊收了回來,然後用左手食指刮了一下家夥的鼻子。
“這可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可憐的娃啊給餓壞了吧。”
不知道是哪家的父母這麼狠心把你獨自留在這山上,或許是有難言之隱,也是希望有行路之人願意收養你吧。
“咳—咳—”
家夥的嘴唇有些發皺。
盲僧從僧袍裏取出然後在溪流上舀起了一瓢水,平舉在家夥的嘴巴前。
家夥恨不得將整個臉都伸進了瓢裏,鼻子裏被灌進了水,嗆得家夥直打噴嚏。
“慢點喝。”
盲僧用僧袍的一角擦拭家夥嘴邊的水漬。
“咕嚕嚕—”
家夥的臉上也有些泛紅。
盲僧清心寡欲的堅實麵龐上也罕見露出了一抹笑容。
“好好好,我們這就回家吃飯去嘍。”
盲僧將家夥架在脖子上,雙腿放在肩上,然後找到拎起原先空的水桶,向著雲梯下方走去。
盲僧自始至終從未發覺家夥穿在身上散發著七彩光芒的霞服在這一刻變為了和自己身上僧服同樣的麻布青衫,還有就是一個才剛剛出生的嬰兒是怎麼瞬間長成六歲大的孩童,這個注定名叫梓潼的孩子身上還蘊藏著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