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大早被婷的電話吵醒,說是琴從廣州過來看我了。琴是校友,同屆不同係,但因為我們都是校舞蹈隊的,加上我和他原來的男友林很鐵,大學時期我們關係特別好。因為出國,因為牧,這十年基本我也斷了和國內的聯係。
見到琴,琴的樣子讓我有些驚訝,原來的琴多麼水靈,可是現在的琴歲月已經寫在她的臉上了。當我問起她和林時,琴突然哭了,我不知所措。婷說,她打個電話給丹,把丹也約過來,丹琴是梅州老鄉,原來她們也挺能聊的。
琴和林在大學的愛情也算是轟轟烈烈的,當時林為了追她,什麼招術都用上了,兩人一吵架,林就采取自殘的方式來表現自己是多麼的愛著琴,撞牆割脈,我還曾經兩天兩夜和林呆在一起,就是為了防止他出意外,當時他的手上割了很深的口子,又不肯上醫院,怕他出事,我就一直跟著他,從學校跟到家裏,從家裏到學校,兩人好不容易有情人終成眷屬,沒想到,現在兩人麵臨這麼多的問題。琴說,林現在在一家報社工作,日夜顛倒,兩人一個禮拜都說不上幾句話。琴說,林三個月都沒有碰過他,正常嗎?婷說,肯定不正常,林一定有外遇了。丹,淡淡的說,不一定。我沒吭聲。
我們三聊得很晚,快要離開的時候,牧來了,丹出去迎他。原是丹叫牧來接她的,丹幸福的挽著牧進來,坐下。我依舊坐著沒有動,餐廳燈光半明半暗,我半空與牧目光相撞。牧掠過我時讓我想起與過去聯係在一起的酸甜苦辣,隔著時空卻讓人心靈顫抖。
牧點燃一根煙,“叮”的一聲響,暖色的火,映在他眼裏幽幽的兩點光。丹在和婷琴說著和牧的婚期,我靜靜的聽著靜靜的看著,牧劍眉緊蹙,掐斷未燃燒的半根煙,燃盡的那一段,狠狠燙在自己的手指上,仿佛燙在了我的心上,“嗤嗤”的作響,發疼揪心。
命運的車輪,駛至此,誰還能知道它壓過去的會是幸福還是悲傷呢?
十年前擁有成熟心智的牧都不會用這種方式來處理感情,何苦今天要如此?晚上我輾轉反側難成眠,終還是忍不住發了短信給牧,何苦如此,這不是你?我短信剛發出去,立馬就有短信回複,仿佛是等著我問似的,牧回短信說,十年了以為自己忘了疼的感覺。
不敢再回短信,怕自己透露太多的心事,也怕牧說我些負荷不了的話。強迫自己沉沉睡去。
早上起得很早,有點後悔昨天晚上發的短信,自回國後,我自認為我不管是在牧的麵前還是同學同事麵前,我是淡定的,但昨天的舉動,我覺得暴露了我的想法,暴露了我對牧的在意。牧這個動作,隻有我才察覺到。
我了解牧的性格,如我做得決絕,讓牧了解我已經徹底放下了我和他的過去,牧不會強迫我,即便他再痛苦,他也能堅忍,況且他身邊有守護他十多年的丹,我身邊有守護我十多年的威,我們向來都愛得無法忽略別人的感受。在他的愛情觀念裏,愛一個人如果不能把她留在身邊,就把她種在心裏生根發芽盤根,這比什麼都更為刻骨,至少十年前他是這麼想。如我在國內做完重組,回法國後,或許我們又各自回到自己的軌道上,繼續把對方種在心裏或許直至終老。
隻是不敢去想,下一個十年,會是怎樣的心境?
步入公司大堂,走進電梯,一陣熟悉森林般的清新氣息在我的身後,我知道是牧,我們互相道了聲早,進入電梯,手指同時按住了樓層數字,昨晚燙傷的痕跡在牧細長白皙的手指上顯得越發清晰,我眼睛一熱,咬住嘴唇,卻發現電梯壁上猶如鏡子般把我的表情呈現得一清二楚,我眼睛無處可逃,牧在我身後,看著電梯壁上我的樣子,嘴角上揚,竟有一絲我久違的寵溺,走出電梯的那一霎那,牧輕輕拍了我的頭,說了句,傻丫頭,到我辦公室來吧。
牧心情出奇的好,慢條斯理的磨著咖啡,眉宇間閃耀的都是自信的光芒,淺淺的笑意,讓我迷戀也更為迷惑。我努力回憶從昨天到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昨晚還一臉凝重和落寞,今早竟一米陽光在他不怒自威的臉上。該不會是我的短信吧,可也沒說什麼呀?
牧把衝好的咖啡,端在我麵前,在對麵坐下。牧柔柔說,塵兒,以後不用那麼早來上班,九點才上班,現在八點還不到,你要多休息一下,你回來幾個月明顯的瘦了。
我抬起頭,認真的看著牧,上好的西服質料很有質感的穿在他的身上,竟有一種無法抵擋的蠱惑。十年前就迷戀牧比同齡人多一份的穩重成熟,十年後,牧將這種穩重成熟演繹得讓我更為心動。我在心裏暗暗的跟自己說,死了,真的要完蛋了。
牧用蒙蒙的眼神看著我,問,塵兒同學怎麼啦?我衝的咖啡味道不好嗎?這可是從墨西哥帶回來的。我說,挺好的,我喜歡這種味道,隻是想起婷形容你不怒自威,覺得挺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