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隻有床前的一點點微光,分不出是黑夜還是白天。爸爸媽媽和威坐在床邊,心事重重的看著我。
見我醒來,爸爸鬆了一口氣,抓住我的手:”寶貝,你可醒了,你一直高燒不退,嚇壞我們了。“
我仍然暈暈乎乎的,不明發生了什麼。直到看到威頭上的紗布,記憶一點一點恢複過來。錐心的疼痛迎麵而來:“哥,陸毅怎麼樣了?”
媽媽的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塵兒,你放心,陸毅命大,他會沒事的。”我轉頭看著威,威低下了頭:“陸毅還在昏迷中......他會醒過來的.....”
我急於想下床,威起身按住了我:“塵兒,你也很虛弱,你需要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帶你去看陸毅。”
我淚如雨下,媽媽抱著我,我伏在媽媽懷裏大哭:“媽媽,都怪我,我不應該提議去露營,不應該提議去登山,不應該拉著陸毅去,如果我們不去的話,陸毅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媽媽拍著我的後背,安慰我:“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要去想那麼多。”
頭兩天,我都是哭哭睡睡,像是一場夢境。內心似乎也在逃避,害怕清醒後,要麵對殘酷的現實。
從威的口中我得知,那天我看到血肉模糊的陸毅抬上擔架,我就暈了過去,或許是因為暈血,或許是因為身體極度虛弱,也或許是無法接受陸毅被截肢的事實。
我昏睡了一天,連著發了幾天的高燒,到了第四天,陸毅完全醒過來,威才帶我才去看了他。
去到病房,陸毅身上還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測試他的血壓和心率的信號燈一閃一閃,刺眼而殘酷。這一切告訴我,他還很虛弱,我屛住呼吸,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坐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他。
陸毅臉上纏滿了繃帶,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傷痕讓我觸目驚心。我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陸毅睜開眼伸出手,緊緊的抓住我的手,淡淡的笑著。他的手如以前一樣的溫熱,仿佛還帶著以往意氣風發的風度和氣息。
他也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突然覺得手背一滴滴的冰涼,低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大顆大顆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陸毅的嘴抿成一條線,嘶啞的聲音良久才擠出:“塵兒,又哭了?是不是想到我已經熬過那一晚,你要履行你嫁給我的承諾,開始反悔了,後悔得要哭鼻子了。”
陸毅說得很輕,但嘴角是上揚的,甚至有些壞壞的痞意。我的眼淚卻不能自控的在眼眶裏逗留了短短的幾秒,傷懷的洶湧而出。我情願陸毅這一刻的脾氣是氣急敗壞的,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當得知自己失去一條腿時,無法接受自己失去一條腿的殘酷事實,大喊大叫的宣泄自己的情緒。
陸毅的淡定和平靜,讓我的心更痛,歉疚更濃。
我屈膝,撲在他的床上,把臉埋在他的掌心:“陸毅,對不起......我會用這輩子補償給你,照顧你一輩子。”我窩在他手心痛哭,肩膀一抽一抽,陸毅用手背一下一下安撫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