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依舊是神情未變,笑意盈盈。牧也淡然,絲毫看不出他的緊張。
丹表情也保持著平日的淡定優雅。想刻意的聊一些輕鬆的話題。
而我反而是最心緒不寧的那個。
一會芥末青瓜絲上來了,我大大的夾了一口,嗆了一下,眼淚直流。牧伸手將水推給了我。威拿出餐巾紙,替我擦拭被芥末嗆出來的眼淚。
稍微平息一會,威點的燉湯先上來了,我想著心事,身體和思維好像是割裂的,無意識伸手去拿。牧抬頭說了聲,小心燙。
卻已經來不及。
我的手伸得太快,又心神不寧,即便燉湯隔了一個碟子,牧和威緊張的表情也已經讓我覺得手上的燉湯千斤重,心抖動,手指亦在半空中不經意抖動,熱熱的湯水立刻飛濺出來,一滴滴落在手上,嘖嘖生疼。
我忍不住抽了口氣,臉漲得通紅,口中亦絲絲呼痛,牧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急急的說,是不是燙到了?
然而下一刻,威接過我手中的燉湯,輕放於桌上。隨即把我僵在半空的手一把握住。威沒說話,先看了看一旁仍舊傾著身子的牧,高大的陰影將我頭頂的光線盡數遮住,稍一用力,把我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我跟著威的大腳步一路往前走,威問服務員洗手間的位置和藥膏之類的。
我沒有回頭,但分明覺得身後有兩道目光一直追著我。
威用消毒水和藥膏幫我抹勻,細細的呼著氣,替我減輕灼熱之痛。這期間,威沒有說過一句話。
和威回到席間,丹起身問我疼不疼。我笑了笑,輕聲說:“沒事的,經常被燙傷撞傷。”
威摸了摸我的頭,貌似寵溺卻又欲言又止。爾後低眉,從煙盒中拿了支煙出來,把它夾在指間,另一隻手玩著打火機,一開一關,發出清脆單調的聲響。
威很少抽煙,他知道我不喜煙味。自老爸生病,他開始抽一點。有時抽煙隻是應酬,特別是在國內。
過了半響,威才突然很隨意開口說,塵兒這麼冒冒失失,狀況不斷,你當初怎麼容忍得了?
他微垂眼眸,還徑直玩著火機,嘴角有未明的笑意,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在場的某一個人說話。
丹看了我一眼。我緊張的看著牧。
牧聽了威的話,不禁一怔,繼而笑了笑,同樣也意味不明的反問,那麼威,你呢?就這樣一直忍受下去嗎?忍受這個不斷製造麻煩,讓人操心的小女人?
威的姿勢沒變,動作未變,表情未變,隻是唇角挑了挑,盯著幽幽的火光,回以一個同樣意味不明的低笑。
原來他知道!
畢竟在過去的十年裏,他從沒問過一句半句,我以為他根本不在意或者他刻意去回避了。
我一身汗意,像是看《英雄》的片頭,看見無形的刀劍拳腳在威和牧的頭頂上飛來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