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兩天,舅媽來了照顧我,不再說任何關於牧和威的話題,可我的心,隻要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就開始思緒翻滾。威早出晚歸,似乎很忙,但一天有幾個電話打過來,問我吃了飯沒?吃了藥沒?身體舒服了點沒?其他不在多說。
牧那頭一個電話,一個短信也沒有,仿佛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
我在家人的溫情鄉裏徘徊,糾結,迷茫,以往或許我已經妥協,但每每念及回想起我回國後,牧的種種行徑,我知道這次我要勇敢的衝破這些溫情枷鎖,為這段感情做一個不可知的結尾。
佛經說:今生用心種下的情緣,即使沒有結果,在來世的彼岸,也會開出美麗的花朵。我信,但我迷茫,因為我的愛已經渲染上悲情的色彩,不管今生還是來世,我都無法預知這份感情的歸宿。
今生今世,總有些無可奈何,看到咫尺天涯,便會狠狠的流淚。不管如何,我終究要坦誠的和威談一次。
等我病情稍好,威帶我去到法國最大的海濱城市散心。當我走進海邊的那棟別墅時,我的心揪得發疼。那是媽媽在世時買的,媽媽喜歡看海,看著潮來潮去,她能坐上半天,一動不動。她說,在海的麵前,人顯得特別渺小,不懼死亡,從容的麵對生活中的發生的一切,接受命運賜予的任何安排。
媽媽還特意囑咐我設計裝修,要威按照我的風格來設計。
其實我一直不喜歡海,更不喜歡在海邊住,對海,我天生有種恐懼。即便不住在海邊,我也常夢見海,夢見海嘯。所以我隻是簡單的說了我的設計想法,並沒有付諸行動去設計。後來媽媽病發,裝修的事情就耽擱下來了。
這也變成了我的一個遺憾,如果早日規劃,或許媽媽生前能在海邊別墅住上一段時間。
如今威把它裝修好了,用了整三年的時間。所有的設計都是暖色調,窗簾用的非常厚重,玻璃也是隔音的,似乎我對海的恐懼,威都想法設法減輕了。
那天,天氣很好,海很寧靜,我拉開窗簾,遠處看著海天一線,近處看到海浪泛著白色的花邊,撲上沙灘,然後隱隱褪去。我的痛苦亦如這海浪,一消一漲。
我沒有勇氣看房內的裝飾,每一個細節都會刺痛我的心,增添我對威的內疚。
我坐在床上發呆,這幾日的獨處,我需要勇敢的麵對這片海,也需要勇敢的向威吐露我的心思。怎麼說怎麼做,我沒有想好,但一切一定要讓它發生的。
威站在門口不輕不重的敲著門,探過頭,溫暖的笑問:“寶貝,想吃點什麼,我們一起去買吧,這裏有個非常大的海鮮市場。可以滿足你這個海鮮吃貨。”
我不願一個人呆在家裏胡思亂想,也不知道這次和威的獨處會不會是最後一次,這次的談話會很痛苦,但我希望我能給我們彼此更多美好的時光,不管事情演變成什麼樣子,他終究是我哥哥,是我的親人。
當威帥氣的從車庫裏騎出摩托車時,他一身天藍色的休閑套裝,燦爛的陽光照在摩托車上,折射到他的身上,像是一道無比聖潔的光,那一刻該有多少女子動心......而我卻深深的傷害了他......
幾年前陪父母過來看房子時,周圍設施並不完善,如今卻變成了配套齊全的度假區,但威說要吃到新鮮好吃的海鮮還是要到幾十公裏的一個海鮮市場才能買到。
威把我裹得嚴嚴實實,生怕我剛病後的身體涼著或熱著。在碧海藍天的林蔭道上騎著摩托車,威卻不像以往那樣騎得拉風,而是保持勻速。即便如此,風仍是呼呼的從耳畔掠過,迎麵吹來腥鹹氣味,我在後麵緊緊的抱著威,感受著威熟悉而清爽的氣息,我在陽光下,迎著海風,眼淚簌簌而下。
這些美好,以後將不複存在了。
那些溫暖的往事如潮水般湧來,我的情緒已經完全陷入了對威的愧疚,唯有在背後緊緊的抱著他的腰,強製自己不擴散自己悲傷的情緒。威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直到到達海鮮市場。
威挑海鮮做海鮮都極具天賦,對我的口味也極為熟悉和了解,我是個海鮮控,隻要是海鮮我都喜歡吃,什麼做法我都能接受。所以威魚蝦蟹各式海鮮都買了很多,我跟威說:“哥,你買太多了,我吃不了這麼多,嘴巴還疼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