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怎麼樣?”蘇鳳錦想起那個荷包,緊張的問了一句。
戰青城站在門口,隔著不遠的距離望著她,默了一會兒才苦笑道:“怎不見你問旁的事?”
“……”蘇鳳錦不說話了,她知道,戰青城是想她問問自己的狀況的,隻是,有些話本也不適合說出口。老夫人本就厭她,若是再將人氣出個好歹來,蘇鳳錦還有何顏麵呆在這長安城裏頭。
見她不語,戰青城道:“敵國餘孽,都逃不過一死。”
蘇鳳錦的麵色忽的僵了僵,緊了緊衣袖子裏頭的荷包,轉身回了屋。
芳姨朝戰青城福了身也跟著進了屋,無奈的低聲數落:“你說說你,你失蹤那幾天爺差點將整個長安城都翻過來了,夜裏長安城都跟要打仗似的,哪哪兒都是巡防營、禦林軍,爺也是幾天幾夜沒合眼了,你長點心吧,老夫人那裏有蘭馨伺候著,倒也沒什麼大礙,隻是老夫人那一關,到底是要過的。”
蘇鳳錦伸了手,芳姨替她寬衣,她倒沒受什麼皮外傷,隻是在那地底下關了三天,飲了那些不知名的泥血水,胃裏翻得厲害,如今泡在水桶裏,才恍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芳姨,我原是有些動搖的,可是眼下,我不敢喜歡他了。”蘇鳳錦嗓音嘶啞,蜷在桶裏,將整個人都埋進了水裏,一頭髒兮兮的頭發飄在水麵上,芳姨正替她打理著。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難不成你還要想著勞勞什子和離不成?便是你再嫁了,又有誰敢娶你?更何況是今上賜的婚。要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想想眼下的困境該當如何,見天的東想西想,不得被那些個缺心眼兒的欺負啊。”芳姨替她理了半天的頭發,那頭發上不是泥就是水的,又散發著一股子淡淡的惡臭,芳姨當真是嫌棄的,礙於蘇鳳錦的臉色,也就不問她什麼了。
蘇鳳錦露個臉換了氣,啞聲道:“不一樣的,喜歡同不喜歡又有什麼區別?喜歡了我就能過得好些嗎?”不是一樣的那麼糟糕麼?
今上為什麼要給她賜婚,她不過就是個棄婦罷了,蘇鳳錦左思不得其解。
春芽換了新衣服進來,直皺眉頭:“你這是掉進亂葬崗了嗎?怎的這股子臭味兒!”
蘇鳳錦麵色忽的一白,記憶中黑暗裏的感覺從腦海裏湧了出來,她極力的忍著才沒有吐出來。
春芽擱了衣服,點了香又道:“你說你也真是的,爺那額頭上可流了好多的血,你也這麼讓他走了,若是他再有個好歹,老夫人不得吸了你的血,扒了你的皮。”
蘇鳳錦抖了抖,雙手緊握成拳,忍著那股子翻騰的嘔意發。
芳姨替蘇鳳錦擦了擦臉,又拿了些花瓣泡進水裏,低斥道:“春芽,怎麼說話?水有些涼了,你再去提一桶熱的來。”
春芽撇了撇嘴,憤憤的道:“原是她不知好歹!活該老夫人不喜歡她。”
蘇鳳錦的心裏針紮一般,待春芽走了,她忽的伏在水桶邊,朝那淨麵的盆吐了個天昏地暗,先前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個幹淨。
芳姨一時著了慌,要去請人來瞧瞧,蘇鳳錦扣著她的手,氣若遊絲:“我沒事。”
芳姨急得頭發都掉了好幾把:“大奶奶,你說你到底去做什麼了,怎的變成這個樣子!這若是讓爺瞧見了,豈不是要心疼死。”
蘇鳳錦扯出一抹苦笑,整個人浸在水裏,莫名的舒服:“吐一吐就好了。”
芳姨隻得將那盆裏頭的東西端了出去,再進屋的時候蘇鳳錦已經倚在桶裏睡著了,她好聲勸了幾句才將她勸起身,著了睡衣去床上躺著。
這剛躺下,後腳戰青城就來了,他沒讓芳姨出聲,而是悄悄來到床上,在床外頭躺下,將她攬進懷裏,長長的歎了歎氣,不管她是不是怨他,還活在他的身邊就好了。
芳姨將東西收拾著拿了出去,合了門。
整個房間忽的安靜了下來,正午的陽光從明瓦上散下來,使得整個裏屋亮堂得緊,落地窗外頭的櫻花樹還在紛揚著,所有的一切讓蘇鳳錦有些恍然,好像這一切隻是一場夢,隻是在看見戰青城額上的傷時,蘇鳳錦才驚覺,原也不是夢。
戰青城麵容削瘦不少,臉越發的似刀削斧刻般棱角分明了,隻是額上那個紗布包得醜拉八幾的,也多了幾分痞氣。
戰青城約是察覺蘇鳳錦動了動,便伸了手撫了撫她的背:”莫怕,以後不會了。”
蘇鳳錦忽的覺得鼻頭有些酸,她知道的,戰青城一直將她當成卿如玉,可她偏不是卿如玉,她又不甘當一個替代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