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青城歎了歎氣:“你就這麼不信我?”
“你是誰,我為什麼要信你!我憑什麼信你,終有一日我要將謀害杜婆婆的凶手繩之以法!”蘇鳳錦提著裙擺走得小心翼翼,戰青城跟在她身旁,一隻手微微的伸手,生怕她摔著。
“你冷靜些,檀梅不會做這樣的傻事。”戰青城同蘇鳳錦往東屋走。
蘇鳳錦將人擋在門口,憤憤道:“那你就去找你的檀梅去吧!”
戰青城就這麼被關在了門外,芳姨見他一張臉陰沉沉的話都不敢多說了,繞過戰青城去了後院,一時整個東屋院子裏頭的幾個人跑了個幹淨,戰青城氣得險些吐血,拍著門咬牙切齒:“我還當你長了腦子了,怎的越來越蠢!”
蘇鳳錦坐在繡架前,目光呆怔的瞧著那個繡了一半的繡品,記憶裏還是年少時杜婆婆捉著她的手教寫字的模樣發,杜婆婆是她娘親的奶娘,出身於江南大戶人家,自是識得筆墨的,那江南的大戶同平安縣的蘇府大戶比起來,蘇府當真是不值一得,蘇鳳錦雖聽說過江南有名的文繡府,卻到底不曾去過,想來外公當年將她娘逐出族譜的時候便打定主意,再不會同蘇家有任何瓜葛了,當然也包括了她。
細細想來,這件事情的疑點她確實太多了,大廳裏頭所有的人都在瞧著認罪的繡荷,卻沒有一個人去問紅豆,若不是檀梅,那麼又會是誰?紅豆的主子蘭馨?還是始終不曾出過麵的古妙晴?亦或是……老夫人?
蘇鳳錦心裏亂得很,外頭的聲音漸漸的小了,待蘇鳳錦再去開門時便見芳姨陰沉沉的瞪著她:“瞧什麼瞧,人都被你氣走了,你說說你,歲數也不小了,怎的還跟個孩子一樣,非要討個對與錯,你若當真將檀梅送官府去了,這不是打了老夫人的臉嗎?”
蘇鳳錦垂眸,跟著芳姨進了屋,低聲道:“芳姨,生個碳吧,屋子裏頭好冷。”
芳姨端了吃食擱在桌案上氣得緊:“你還知道冷!你也不想想你先前在大廳裏打爺那一巴掌,若是教老夫人瞧見了,非扒你一層皮不可!”
蘇鳳錦坐下來接了芳姨遞的碗筷,扒了兩口飯,悶悶的道:“我是杜婆婆一手帶大的,我不能看著她被人謀害讓凶手逍遙法外。”
芳姨端了碳盆憤憤道:“你也不想想,以檀梅那腦子,哪裏想得了那麼周全的計劃!我在那大廳裏聽著都覺奇怪,這素荷在府中曆來囂張得緊發,同老夫人身旁的織玉走得近,這事兒可蹊蹺得緊。”
芳姨端了碳盆出去,冷風從門口灌了進來,絲絲細雪混著初升的晨光落在門邊。
挽珠端了碳盆進來,朝蘇鳳錦道:“小姐,快來烤烤火,別凍著了。”
她將將火盆擱在蘇鳳錦的身旁,蘇鳳錦捧著碗,食不下咽:“挽珠,杜婆婆一事,你覺得到底是誰。”
挽珠拔著碳,點點火星從碳裏頭升起來又消失不見,她麵帶惆悵:“奴婢也說不準,這事兒從蘇府一直鬧到了將軍府,牽扯的人挺多的,若是當真要查,怕是兩個府坻的人都得查一查呢,對了,方才憶秋姑娘過來接爺去紅袖坊了,小姐,你剛才在大廳裏,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刪了爺一巴掌,爺會不會不理你了啊。”
蘇鳳錦心裏咯噔一下,捧著碗嗓音暗啞:“他戰將軍哪裏會缺新人!那樣的地方他愛去便去!杜婆婆的事我定要查到底!”
“奴婢去安總管那兒領碳回來,見紅豆姑娘正同三姨奶奶家的秋棗有說有笑的,奴婢還納悶兒呢,紅豆那悶不吭聲的,什麼時候同秋棗關係這般好了。”挽珠將碳拔得亮了些,替蘇鳳錦理了理淩亂的發。
窗外頭的陽光一會兒便消散了,雪花又開始沒日沒夜的下著,天暗沉沉的夾帶著冷風朝著屋子裏頭鑽,梧桐院裏頭老夫人最是懼冷,如今生了好幾個碳盆,連著地龍也燒得熱熱的,蘭馨與檀梅呆在老夫人的裏屋熱得去了一件厚厚的夾襖才舒坦些。
老夫人拿了一煙嗒巴嗒巴抽了兩口,掃了眼蘭馨,意味深長:“以後沒事,不要去惹東屋的,這一次這事就這麼壓下來了,若下次再有事,我可保不得了。”
檀梅隻當老夫人是在說她,當即跪在厚厚的地毯上,淚眼婆娑恨不能指天立誓:“老夫人,妾身確是不曾做過那些事兒啊。”
老夫人吐了煙霧,織玉替老夫人將身上的毯子緊了緊,掃了眼嚇得麵色青白的檀梅,隻覺心裏頭暢快得緊。
哼,到底是個奴婢的出身,遇了事便這般的沉不住氣,隻知道稱冤枉無辜,卻連拔亂反正的法子也沒有!有檀梅的貼身侍女作證,府中又有誰會信檀梅沒有指使繡荷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