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人麵不知何處去(1 / 2)

憶秋抱著蘇鳳錦的繡布踹了他一腳:“趕緊走,我在烏衣巷的秦淮河旁買了個小院兒,那小院兒前些日子已經差人打理好了,原是等過了年蘇姐姐自由了再告訴她,沒曾想如今倒是先用上了,挽珠,咱們不帶戰府一根線,也教那些說蘇姐姐貪圖富貴的好好瞧瞧,咱們也是有骨氣的。”

蘇鳳錦抱了那棗樹圖走在前頭,春芽望著她,站在原地被風吹得滿身淩亂。

芳姨抱了些蘇鳳錦先前繡的物件出來,塞進春芽的懷裏:“想去送就去,怎的站在這兒盯著。”

春芽哼哼了兩聲,傲嬌得很:“浣紗呢。怎不見她。”

“不知道,大清早就被調走了。你快跟上去,否則人該走了。”芳姨推了推春芽,催促著她趕緊去送。

春芽隻得抱了東西迎著風雪朝外頭疾奔,同蘇鳳錦在一塊兒的這些日子,雖說春芽是個刀子嘴,可是春芽卻是真的過的很開心,蘇鳳錦那樣的性格,原是宜室宜家的,隻是可惜了,嫁得的是將軍府這樣的將門大戶。

春芽追出去的時候蘇鳳錦已經上了馬車,她抱著布站在門口,遠遠的凝著那輛馬車越行越遠,最後耷拉著腦袋回了東屋,那模樣跟霜打的茄子一般。

還有半餘月便要新年了,入夜的雪開始在長安城的上空放肆,東屋少了挽珠與春芽的爭吵,少了蘇鳳錦那抹刺繡的身影,也少了那些屬於蘇鳳錦的東西,春芽走進東屋隻覺東屋空寂得厲害。

芳姨將那些東西一一歸於原位,見春芽回來了,端了茶盞擱在桌子上,歎了歎氣:“東西沒送出去?”

春芽悶悶的將布擱在軟塌上:“去晚了!東屋奶奶這麼好的一個人……”

芳姨關了東屋冷風呼嘯的窗,掃了眼那掛了滿樹木箋的櫻花樹,最後將茶盞端了出去,整個東屋終於歸於一片死寂,好比一汪死水,風吹不起半點的漣漪。

安吉送了蘇鳳錦出府便去了主屋,一入主屋便聞著了一股濃濃的酒味,那味道實在嗆人,和了屋子裏頭的碳,在高溫的作用下散發出縷縷悲傷的味道來。

尋了好一會兒才見戰青城斜倚在軟塌上喝酒,那酒壇子已經空了好幾個了,戰青城依舊麵容冷清,麵不改色。

“爺,人已經走了。那秦淮河邊的小院已經差人打點妥當。”

戰青城擱了酒壇子,起身理了理衣袍,提了一壇子酒出了裏屋,蘭馨提著些吃食來了,兩人在門口碰了個正著。

“爺,老夫人怕爺餓著,差妾身送了些吃食過來,原都是爺愛吃的……”

戰青城一言不發,同她擦身而過,徑直出了主屋,蘭馨忙跟了過去,心裏頭慌得很,如今蘇鳳錦好不容易出了府,戰青城莫不是還要將她接回來不成!

見戰青城隻是去了東屋,一顆心又稍稍放下了。

他推開東屋那扇緊閉的門,屋子裏頭的餘溫還未曾退下去,蘇鳳錦喜歡的那抹淡香還在,可他卻覺得東屋好似一汪死水一般,如今又覺人生多寂寞,總覺得沒什麼意思。

蘭馨站在裏屋的門坎邊,凝著戰青城的背影,默了會兒,終是鼓起勇氣跑了過去,抱著他寬闊的後背,低聲道:“爺,終使她們都不在了,蘭馨也會一直陪著您,這一生絕不相負。”

這是蘇鳳錦的東屋,戰青城忽覺蘇鳳錦還在,蘭馨這舉動竟讓他心生慌亂,他麵容沉冷的將蘭馨拂開:“什麼時候魏尚書家的女兒也成了這德行。”

蘭馨委屈得幾乎要落下淚來:“我入府已經七八年了,如今眼看又要過年了,可是爺卻從未碰過我,那休書裏頭的三年未育子嗣又何嚐不是在打我的臉,你可知那外頭的人是怎麼說你的,說府中妻妾原也不少,可戰府卻遲遲未見有孩子降生,莫不是戰府殺戮太重,遭了報應。”

戰青城推開落地窗,窗外頭冷冽的風夾帶著雪撲了進來,那風雪裏頭卷帶著冰渣子,撲在人的臉上,仿佛刀割。

窗外頭陰沉的天宣示著這戰府風雲變幻的一日已經結束。

戰青城提著酒壇子,抬步踏了出去,這小院裏頭鋪滿了雪,腳踏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蘭馨瞪著那小院中的櫻花樹傻了眼,那樹上頭掛滿了木箋。

因著昨夜呼嘯的寒風,那樹上的木箋掉了好幾個,埋進了雪地裏頭,隻露出了那木箋尾處的一點紅帶子。

蘭馨拾了落地窗外頭的一塊木箋,見那上頭並排寫著蘇鳳錦與戰青城的名字,眼淚乎的便滾了下來。

她在府中這幾年,竟好似一個笑話一般,無論她是誘惑也好,下藥也好,讓老夫人威逼也好,她什麼都做了,可是最終卻一無所獲,反而在戰青城的眼中越發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