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其鏜的手上,緊握著一塊玉,那玉是顧其鏜三十歲生辰時,他親手做了給她戴上的,當年醉酒誤親了她,被她砸進了池塘裏,人也在池塘裏頭淹了足足三日,原以為丟了,不曾想竟還被她臨去時握在手心裏。
無論她是為了引起今上的牽絆還是旁的什麼,他的目的都達到了。
皇帝握著顧其鏜的手,嗓音哽咽:“你連死了都有利用朕,你什麼都算計的清明,朕錯失了那麼多,你也隻是這般高遠的瞧著,笑話朕…”
錄海聽著皇帝哽咽的嗓音,一把年紀的人了和,自個兒也有些撐不住,悄出去抹了一把眼淚。
接班的小徒弟詫異的瞧著錄海公公,滿眼同情:“師父,您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又挨罵了?那也不至於哭上啊。”
錄海一拂塵抽小徒弟身上:“你懂什麼?不該問的別問!”
外頭的天暗沉沉的,連個月兒也不曾露臉,燈火闌珊裏星光顯得格外明亮,有一人著沉黑的衣打遠處而來,他坐在八人抬起的軟椅上,衣衫淺影稍稍拂動,透出一抹淡淡的香火味兒。
錄海公公身旁的小徒弟瞧得傻了眼,喃喃道:“師父,這誰啊這麼大的膽子敢將軟椅抬進禦書房外頭來。”
那人曲著一條腿,目光慵懶的打錄海公公身旁的小徒弟身上掃過,嚇得那小徒弟立馬噤了聲。
錄海將人拉至身後,朝來人點頭彎腰:“大司主請,今上已經等候多時了。”
大司主也不說話,隻點了點頭,便任著這軟轎將他抬了進去。
大殿裏頭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小徒弟嚇得直哆嗦:“師,師父,那就是……就是大司主啊?”
錄海瞧著自家這呆傻的徒弟很是無奈,當初怎的就收了這麼一個貨當了弟子,如今真真是自尋煩惱:“你消停些,但凡能如此囂張之人,想必定有不凡之處。”
小徒弟兩眼放光:“聽說大司主當年奉旨諸殺了半個朝堂的大臣……”
錄海瞪了他兩眼,提著他的耳朵斥道:“這樣的大事,豈能胡言亂語!我看你這小命是不想要了!”
小徒弟忙討饒:“師父饒命,徒弟再也不敢了。”
錄海公公歎了歎氣:“行了,你回去歇著吧,這兒我來看著。”
小徒弟再不敢多言,謝了恩一轉身便跑沒影兒了。
近來長安城不大太平,那些原本已經寂靜下來的餘孽才開始鬧騰了,三天兩頭的來個刺殺也就罷了,偏還能跑掉,所以這禦書房裏頭的禦林軍?一時也添了好幾倍,氣氛壓抑得連著外頭那蟬都不敢叫喚了。
對於顧家主的那些前塵往事,蘇鳳錦打看完了信便開始查,後來在那書房裏頭查著了一副畫,畫上的人生得挺好看,那最底下還提了字,瞧著那字,蘇鳳錦猛然發現,那上頭落筆是個不相幹的名姓,叫什麼……喻全的,也不知那喻全是誰。
再旁的蘇鳳錦也沒查著什麼了。
三日過後蘇鳳錦便差了人將那棺蓋給合上了,棺材裏頭擱了件顧其鏜平日裏最喜歡的衣服,給他新做了個衣冠塚。
顧府裏頭的日子似乎變得格外的難熬,白敬之在顧其鏜下葬之後便要告辭了,臨去時他問蘇鳳錦,他先前說過的話,可有甚想法,至於之前要說的關於顧其鏜的那個秘密,他再也沒有講過。
蘇鳳錦隻當他是玩笑話,將人送走了之後就開始過上了在顧府裏日夜折騰的生活。
東家長西家短的日子忙碌而充實,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想關於顧其鏜的事,想來,或許這也是顧其鏜自己事先便已經安排好的,蘇鳳錦自也是無從反駁,隻能選擇了默認,?好在並無甚大事的發生,一切照舊如常,倒也是一樁好事。
有憶秋幫襯著,蘇鳳錦偶爾也能鬆上一口氣,隻是如今的朝堂裏頭,因著魏家大公子的加入而硬生生將朝堂的局勢又重新撕裂了。
蘇鳳錦一邊忙了一個月多,一轉眼的功夫便開始入秋了,每日的正午溫度不如往日那般炎熱,一到了夜裏便寒津津的,戰青城已經一個月多不曾來尋她了,每每差了人去打聽,隻道是他與那魏蘭馨伉儷情深,蘇鳳錦心裏頭火燒火燎的,卻是什麼也做不得,隻能這般眼睜睜的瞧著,裝作純善無辜的模樣,畢竟戰青城與那魏蘭馨再好,這流言蜚語裏也敵不過戰青城同葉相的那點子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