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最驚恐時刻(1 / 2)

作為一個無神論者,自然不接受世上有鬼這樣的命題。至少從來沒人見過所謂的神靈與鬼怪。但我是相信靈魂的,我堅信大多數生靈都有靈魂。世間很多宗教,不同地域的人信奉不一樣的神靈,又各自認為自己信奉的神靈是世上唯一統治萬物意誌的神靈。

孰是孰非,何從知曉?

宗教信仰,的確不是我們這種人可以談三論四的,畢竟我們的世界觀,與有神論者的世界觀是相反的兩個極點。

我對生命充滿敬畏,但我從不畏懼死亡。我隻擔心沒有任何作為的死去,這對於“生命隻有一次”是極其可悲的。我向來不對任何事物感到恐懼,然而在已度過的數年光陰裏,我真真切切經曆過最驚恐最魂不守舍的時光。

我的學一共換了三所學校。學前班和一年級是本村學,二年級是隔壁村學,三年級乃至以後是本鎮學。頻繁換學校,實乃出於家人的過高期待。的確,這三所學校的聲望差距極大。我一直肩負著“走出農村,創造美好未來”的期盼而念書。

時至今日,前兩所學早已消亡,並且後者也已黯然失色,若非處於回族聚集區,相信後者也早已不複存在。這是時代的變遷,非情懷所能阻擋。

前兩所學校,並沒有給我留下過多的印象,甚至教過我的老師,一起寫作業的同學,都記不很清楚了。並非健忘並非傲慢,實在沒有記起來的能力和興趣。

我的學生涯,真正記憶是從三年級開始。最初我寄宿於外婆家,每走路上學走路放學,單程也就1個多時。直到某一,跑的太急摔斷了腿,後來便留宿學校。我一直清晰記得,我是被一個遠房舅舅背去家裏,他們通知外婆,再由外婆通知父母,我才進的醫院。那個時候,一個簡單的通知並不容易,需要走很久的山路才能做到,這位舅舅的情義以及外婆的情義,在我心中有足夠的分量。

當斷過一次腿;最痛苦的不是斷的時候,而是重新練習走路。可能對於剛學著走路的嬰孩沒有感覺,當你一邊拖著疼痛而笨重的腿一邊需要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而且需要連續進行著,一又一,或者你情願一輩子坐在椅子上。

腿好以後,我就住校了。在那個年代,像我一樣三年級便需要完全獨立的孩子是幾乎沒有的。我和五年級住一起,畢竟我們班除了我沒人住宿學校。

在我學時期,我最大的幸運,是遇到一位值得用一生來尊敬的語文老師。我甚至內心將他當作我的親人。這位老師,他姓權。若是沒有他,我現今對於文學的熱情是不會有的。我的作文能力,完全啟蒙於這位“像泰山一樣的男人”。

隻可惜他隻教了我不到兩年。而後的若幹年求學,換過若幹語文老師,但怎麼也找不著該有的那種感覺。這位權姓老師,是經常向人打聽我近況的,而我又怎麼忍心讓他知道,我依舊是多年以前那個一事無成的輟學者。我無比痛苦。

在學幾年裏,發生過一次最難以啟齒的誤會。這事放到現在,乃至擱在任何人麵前,都是無比尷尬且無地自容的。我一直將它視為“最驚恐時刻”。

起初,我一直與高年級住一起。由於年級高,年紀也就高,懂的東西也就多。他們是一群熱愛玩耍的調皮貓。或許四川農村都是這樣,無論男人女人都會飆幾句令人咂舌的髒話,那個年代,或許不僅四川農村,全國都差不多。

至少在我記憶裏,我的家鄉人是熱衷於罵架的。兩兄弟之間,罵的精彩時,不是我日了你的媽,就是你在日我的媽。無論何種輩分,親疏遠近,罵起人來,都會日對方的媽,咒對方媽偷男人,乃至要挖對方祖墳。

這些日常罵架術語,倒也算不得什麼,畢竟大家都習以為常,熟能生巧。可是孩子學這些,終究是不對的。家不遠處熱衷罵架的兩口子,常教導自己子女要好好念書,講文明懂禮貌。

我感到慶幸的是,我沒有這樣的父母。我父母不罵架,我父親忍無可忍情願大打出手,也不願遵循傳統“君子動口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