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都是洛傾顏真性情和心思的寫照,他不覺怔然出神,原來她竟然了解他這麼深,明白他的一切,而且在她心裏,他竟然如此美好。
隻是,他不欠紅塵,卻不能不困於紅塵,要想戒掉求而不得的她,絕無可能。除了將一世情思都付與她,他此生再無其他心願。
明亮煦暖的秋陽下,楚淩霜且彈且歌,深深凝望著他,他眸光微潤,也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蔥蘭、紫茉莉、彩葉草、雁來紅、茶花、百合、芙蓉花、仙客來、茶梅、蝴蝶蘭、文心蘭、月季花、秋海棠、木槿等等開得正盛,花團錦簇,無數蜂兒蝶兒縈繞在他們身邊。
一曲畢,楚淩霜正要停下,洛傾顏留戀無比道:“能不能再來幾遍?我想多聽聽。”
“好,你什麼時候聽厭了便告訴我。”楚淩霜嫣然一笑,繼續彈奏清歌。
洛傾顏閑閑躺著,隨手摘了離自己最近的幾朵紫茉莉噙在口中,有一下沒一下的嚼著,微微閉著眸子聆聽,陽光太暖,心情太甜,不知不覺他便沉沉睡去。
楚淩霜坐在他身邊,正想靜靜的修煉內力,忽然意識到遠處一抹明黃身影,她一驚,抬眼望去,隻見百裏瞻正負手佇立在殿門口那株幾百年樹齡的菩提樹下,神色複雜的看著她。
她心頭一震,立即起身上前行禮,不等她跪下,百裏瞻便攙扶住她:“朕說過,不必多禮,以後私下切莫向朕下跪。”
“陛下來多久了?”
“朕聽到了你唱給他的歌,難染世故,深貯天真,輕生死,重相思,神仙風姿,冰雪為心。”百裏瞻歎道:“用了這麼多最美好的詞彙比擬他,你也是喜歡他的吧?”
他來了這麼久,她和洛傾顏竟然都沒有察覺,他的武功究竟是有多高,才能做到點塵不驚,一絲聲息都沒有讓他倆感應到?
楚淩霜暗自驚心,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淡然一笑道:“他本來就有這麼好,雖然精通毒術,驕狂桀驁,卻從來沒有毒害他人的心思,他再狠,也隻對自己狠,不會主動謀害誰。”
“你對每個人都看得如此透徹,入木三分,那麼你看透自己的內心了嗎?你對洛傾顏,就一點都不曾動心?”
“我已經有了沈崢,這一生就永遠不會再拿任何人與他作比較,不管別人有多好,都不會再動搖我的心。”楚淩霜看向滿園芳菲道:“陛下看到這些花了嗎?每種花都有自己獨特的美,不分勝負,隻要是美好的東西,我全部都很喜歡,可是再喜歡,也隻能介於欣賞憐惜,絕不會摘取,因為我已經有了自己最愛的那一種。每一種美好的花,都該有獨屬於它的最珍惜它喜愛它的那個人來惜取,方不負它一世芳華一世情思。”
“你認為他能接受沐流雪?”
“不知道,總要試試吧。”
“罷了,不說他人,陪朕下棋。”
“好。”楚淩霜示意墨熏她們將桌子和棋盤棋子擺放在這裏,又沏了茶,擺上她親手所做的糕點。
百裏瞻嚐了一口,讚道:“愛妃的手真巧,縱然是糕點也比禦膳房的大廚水平高出百倍不止。”
“陛下過獎。”二人對弈了一會兒,楚淩霜微笑問:“不知道陛下有沒有召回南疆邊境的蘊沛精兵?”
“隻要愛妃一天留在蘊沛,朕就不會下令攻打南疆。”
“這麼說,陛下不會撤兵?”
“愛妃和朕不是也有名無實麼?若你我成了真正夫妻,或者,你願意為朕生一個兒子,朕立即收兵,永遠不犯南疆。”
楚淩霜心一沉,蘊沛沒有收兵,那就表示除了已經滅國的延髓,和臣服於天都的丘鵠,其他兩個國家蒼鷺和天都,依舊窺伺著南疆國土。
想要解除南疆危機,最根本的辦法並非自己的和親,而是讓剩餘的這四國滅亡,將西疆大權握在她的手裏。
看她臉色沉鬱,百裏瞻笑道:“你不用擔心,隻要你一天還是朕的女人,蘊沛就不會對南疆開戰。”
“你是怕臣妾背叛蘊沛?”
“你不會嗎?”百裏瞻目光沉沉看了她好久:“天都國力不如蘊沛,但是沐流雲用情比朕深,年紀也比朕合適,他是更好的歸宿。”
“歸宿?”楚淩霜苦笑:“臣妾夢寐以求的歸宿從來不在西疆大漠。”
他又豈能不知她深愛的那個人,始終都是沈崢?他換了個話題:“對了,朕和群臣商議過,要立你為後。”
遠處候著的林池和墨熏等人都是一驚,楚淩霜驚訝道:“陛下在開玩笑?”
“沒有。”
“群臣和太子同意?你的王後和貴妃也都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