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封信(1 / 2)

文靜,你我這樣做是對是錯呢?把一個遠離塵世的女孩兒帶到塵世中來,又把這世間的悲歡親手加到她身上。

可是無論對錯,我都必須這麼做。因為如果她不理解這個世界的悲歡,她就無法理解生死,無法理解我有多想救回你,也就無法召喚死神要回你的靈魂。

所以當她提出要救那群平民時,我萌生了一個念頭——我要把她卷入這群必死之人的生命中,借此使她體會到生死。你可能覺得她第一次接觸死亡,就直接聯係到數百數千的生命,倒像是我有些心急了。但事實上與死亡的接觸就該是由多到少,由無關到親近慢慢過渡的。因為當一群與你無關的人死去時,相較於鮮活的生命,他們更像是堆冰冷的數字。

我反複問她是否真的要救那群人,其實也不是給她反悔的機會,我心中知道她一定不會反悔。我那麼做,是想要加深她與那群人的聯係,使她覺得那群人的生死在她手中握著。

可當我進入那黑府時,我立即後悔了。因為我發覺我似乎將事情的發展,交予了另外一個人手中,而這個人異常危險。

那荒國太子,他絕不僅僅是一個廝殺成性的皇族。我一進入他那個黑色府邸,就意識到那黑府其實是一個收集某種情緒的法陣。而戰神勾羿,根本就不是去拜訪他,而是由他召喚而來。

他讓戰神勾羿和我們作戰,失敗後又拋出問題幹擾丫頭的心智,這些事都在我的計劃之外。我原本想的隻是被他拒絕,然後離開黑府,就這麼簡單。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別人牽著走了,上一個戲弄我的還是命運,所以當我走出那黑府時,我感覺自己突然變得很無力。

當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但月亮還未升起,那黑府地處郊外自然是四下無光,伸手不見五指。我背著身受重傷的武義,牽著心智大亂的丫頭,身後還跟你那難擔大事的哥哥,在門外站了許久。

我想起我們的馬還在府內,不知被他們牽至何處,絕計是要不回來了。而那裏離城甚遠,我要是先行一步帶武義去醫館,就要拋下丫頭,要是帶著丫頭慢慢走,武義就可能有生命危險。

我隻好不抱希望的再去叫門,叫了許久裏麵還是無人回應。我出來的時候分明看到門內站著兩個守衛。

當時我實在想不到辦法,便從武義手中拿過雙鐧——即便是昏倒了,他手中還是拿著那兩把鐧。——準備用鐧砸開那門。可手臂抬起之時,我突然聽見大隊人馬行進的聲音。

我背著武義,帶著丫頭和你哥哥藏進草叢。過了一會兒,先是有幽藍的燈光顯現,接著便出現了行軍嚴整的隊伍。他們在黑府門口停下,然後相繼下馬進入府中,等出來時各押了許多平民,還抬了個布設有法陣的黑色轎子,想必那裏麵載著太子。他們規整隊伍後向北行進,沒過一會就在黑夜中消失了。

我低頭看丫頭,她不知何時睡著了,表情寧靜安詳,絲毫不像剛經困頓之人。而武義,他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流血,那雙鐧那時還沒認可他,不願給他療傷,我必須立即帶他治傷。

你哥哥當時問我,我們怎麼辦?

我心想,你要是法術夠精,可以召喚魔獸或者製造馬匹,我也不至於如此為難了。可又一想,他不及你我聰穎倒也不是他的錯,也就不再在心裏埋怨他了。

我當時決定先帶武義到城中看病,至於丫頭,隻能祈禱她心智夠強,不因為那太子的一句話,就做詭異之夢。

剛準備起身,我忽然聽見府內傳來那群女仆的言語聲。

“風姐姐,你不會真對那叫林武的男子有意吧!他挨打的時候,你的眼神可有點奇怪呀!這才見過一麵而已,莫非還真的一見鍾情了?”

“對對對!我也看到了,那眼神可不一般哦。”

“啊?別呀風姐姐,主人最喜歡的就是你,你有主人就夠了。把那男子讓給我唄!”

“你們不要吵了,快用法術探尋一下他們的位置。他們帶著傷員,又沒有馬,走不了多遠的。”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轉述她們的話,就隻好一言不差的寫下了。她們分明是北國之人,卻不知為什麼染上了南國的習氣,話矯揉造作,惹人厭煩。你會不會覺得我在暗諷你哥哥呢?他本來就是南國之人,話文縐縐的倒也沒有辦法。

她們每人各騎一匹馬,同時又各牽一匹。我回憶起那叫風的女子看武義的眼神,又聽她們言語中倒真像是有意幫我們,急忙從草裏鑽出來。

那叫風的女子翻身下馬,直接忽視我,從我背上扶下武義。她把武義放躺在地上,脫下他的衣服,從懷裏掏出藥膏,在武義傷口上慢慢塗抹均勻。

你還記得當年我練武受傷時,你給我塗藥嗎?有次你錯拿了治燙傷的藥膏,塗在我的刀口上。那藥藥性猛烈,塗在肌膚上便疼痛異常,更何況是進入血肉。可我隻顧看著你,竟然一點沒感到疼痛。

當時風給他塗藥時,那神態動作和你如出一轍。或許真是我太思念你了吧。我也不知道,我總是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