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陸和的脆弱給媽媽敲響了警鍾,她要讓我變得強大,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強大,還有心靈上的,所以她不讓我親近爸爸找靠山,在她的視線內我也不能和陸辰君太親近,但陸辰君人小鬼大,有的是辦法親近我,也對虧了她,陸辰君和我的兄妹情誼非同一般的深厚...
所有人都可以訴說自己的無可奈何,但無可奈何並不代表沒有錯,一句對不起可以化解矛盾,卻抹不掉心靈的傷痕。
“我並要求你原諒我,隻是告訴你一些實情。你也長大了,作為家裏的一員,你有足夠的知情權,至於如何衡量,那是你的事情。自打你爺爺走了之後,咱家就沒怎麼像樣過,和和又出了那樣的事...還好你和辰君兄妹倆感情好,以後這個家就靠你們了。”
他一直都說得很沉重,提到我和陸辰君他才微微露出欣慰的笑。話已及此,對他的心理我多少有了拿捏。
爸爸是顧家的人,他寧願自己辛苦,也希望家庭安生和睦,是的,我們這個家確實風平浪靜了很久,可就是淒涼,人心更涼,家沒家樣,這些說白了,是媽媽一手造成的,爸爸苦苦掙紮了半生,也就隻能做到這樣而已。
說到底他愛媽媽勝過任何人,爺爺生前他就跟著媽媽死心塌地,爺爺走後,他用後半生的委屈求全將我留在奶奶身邊,自此在媽媽麵前再難抬頭挺胸地做人。他把所有的耐心和寵愛都給了一個女人,不惜對母親和女兒視若無睹...
如此種種,毫無疑問就是愛情啊!隻是建立在別人不幸之上的愛情,實在不值得可歌可泣,反而另我鄙棄。
“爸,謝謝您告訴我這些,把我真正當成一名成年人來看待。”
我安靜的微笑,即使我並不完全諒解他說的這些,我也不想責怪,不是有多麼超然脫俗,是不想浪費感情,過去的已然過去,看不見更抓不住。陸暄說得沒錯,最重要的是珍惜現在,最悲哀莫過於想珍惜卻不得珍惜。
他咧嘴笑著我卻話鋒一轉“也希望您能明白,我叫你一聲爸爸,並非發自內心的敬重,而僅僅是因為我是您的女兒。”
隨著我的聲音他眼裏少許的光彩漸漸又暗淡下去,我突然有點於心不忍,正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他放在桌麵的手機震動起來,不知怎麼我有種不好的感覺,心裏一陣發虛。
他聽著電話那邊的人說,眼睛卻看著我,像是應驗了那種感覺一般,他三兩句掛了電話。
“妍妍,你奶奶她,被推進急救室了!”
我猛的站起來,手一個亂顫把那杯牛奶打翻了,潑了自己一身也無心顧及,心慌意亂,腦子空白成一片,連怎麼到醫院的都不知道。
等到了醫院,往手上一瞥才知道,是爸爸拉著我過來的。
“怎麼樣了?”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去,差點沒穩住身形,還是陸暄拉了我一把,一停下來我就迫不及待的問。
“剛進去,情況不明。”
一盞紅燈分隔兩個世界,奶奶行走於生死邊緣,我們經曆著最灼心的等待。
我雙手互相攥著,來回踱步,坐立不安,一點動靜都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躺在裏麵的是我,隻要奶奶平安,一切的苦痛我都願意代她經受。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久不過那些大手術,我卻感覺前所未有的漫長,一個長夜也不過如此。
那臉熟的主治醫生推開那扇仿佛曆經滄桑的大門,眼神肅穆而冰冷,他摘下口罩,雙唇起合幾下,我頓感心驚,隨後是一陣要命的抽痛。
“患者想見孫女,你進去吧。”他視線環顧一周,最終落定在我身上,我卻不知做何表情,連哭都哭不出來。
他見我回不神,不著急也不似之前那樣對我大呼小叫,看多了生死大概就會變得寵辱不驚。
“抓緊時間吧,別讓她等太久...”她等不起...
我木木的表情終於有所反應,呆滯地眨了兩下眼,手胡亂一伸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陸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