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詩韻麵色慘白,雙唇緊閉,毫無生氣,一動不動地躺在擔架上,救護車的鳴笛響徹,而她的世界隻有寧靜。她受了重傷,這是一個棘手的手術,醫生搶救了幾天幾夜,終於鬆了口氣。護士將謝詩韻推出重病房,許若霜連忙迎了上來,“醫生,她怎麼樣?”
“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好好照顧她吧。”
許若霜守在自己好友的床邊,也是幾天沒有合眼,這次的事情把她嚇壞了,她寸步距離地等待著謝詩韻醒來。
“若霜……”
熟悉而帶著沙啞的聲音呼喚許若霜,半困的她頓時提起精神,見到謝詩韻清醒,藏不住欣喜。“詩韻,你可算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不用…若霜,給我倒杯水吧。”謝詩韻顫抖著想坐起身來,許若霜連忙上前扶她。
“好好,詩韻你終於醒了,我太高興了。”許若霜說著,眼中還含了霧氣,謝詩韻是她最好的閨蜜,看著她出了事,怎麼能不著急。
許若霜將水遞給她,謝詩韻接過水,手掌還有些不穩,一不小心嗆到了,“咳咳……”
“詩韻,你慢點。”
“若霜……他呢?”
許若霜知道謝詩韻口中的他是誰,更清楚謝詩韻對他的感情,隻是她太過倔強,又受過很大傷害,把自己的心封鎖起來,不敢承認罷了。
許若霜垂了垂睫毛,“他……”有些為難,不知道如何開口,她也知道顧封塵是有多愛謝詩韻,可以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這件事又能瞞多久,謝詩韻早晚會知道的,這無疑對她是最大的傷害,盡管她口是心非,盡管她對顧封塵隻有恨。
“我記得我昏迷之前看到過他,他現在怎麼了,在哪一間房,傷得重不重?”謝詩韻自己都沒察覺,原來她還是惦記著顧封塵,一直很擔心他的安危,可是許若霜麵對她的追問,隻是抿著唇,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話。謝詩韻著急了,她皺緊眉頭,“怎麼了若霜,你快說啊,他要不要緊?”
許若霜絞緊雙手,不敢去直視謝詩韻,最後被這奇怪的氛圍逼得開口,“顧封塵他……他為了保護你,已經去世了。”
“啪。”謝詩韻手中的杯子立刻掉落在地,摔成一瓣瓣碎片,她聽不到許若霜的呼喊聲,隻是呆愣著,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不幹她的事了,原來她從來沒有忘記顧封塵,依然深愛著他,不然也不會這麼恨他。
“詩韻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說不在便不在了,顧封塵始終沒有得到謝詩韻的原諒。她很後悔,為什麼沒能給彼此一個機會。為顧家利益也好,娶晏萱思也好,她都願意,隻要顧封塵還活著,活著就好,顧封塵做什麼她都不介意了。謝詩韻忘記了哭泣,她好像一下子都明白了。她想起了以前的時光,他們兩小無猜,每當顧封塵皺起眉頭,謝詩韻總會用她纖細的手指撫平他的眉宇。
什麼顧家,什麼仁義道德,顧封塵統統不要了,他想要的,自始至終不過一個謝詩韻罷了。他的願望,是餘生有她陪著走,其他一切便都不重要了。謝詩韻是顧封塵的全部,他認清了自己的心,隻有謝詩韻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與他何幹?那些人怎麼樣與他何幹?顧封塵什麼也不要了,他隻是不能沒有她而已。
可是現在,是謝詩韻失去他了,永遠的失去他了……她好後悔,可是無濟於事。
如果顧封塵還活著,她肯定會原諒他,可惜沒有如果。在醫院住院的幾天,謝詩韻過得渾渾噩噩,分不清白天與黑夜,她的身體漸漸恢複了,可是她的心,又剜了一個大窟窿,怎麼樣也填補不了。
“詩韻,人死不能複生,顧封塵他一直很愛你,他沒有變心,很多事情他也無能為力。他願意為了你付出生命,所以他更希望看到你開心快樂。”
“你別這樣了,我們都很害怕,你才出院沒多久,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不能這樣不吃不喝。”
麵對好友許若霜和溫婉馨的勸阻,她無動於衷。仍然麻木不仁地窩在沙發上,雙眸是如此的空洞,像是枯了很久的古井。
“是啊,詩韻,你說說話啊,別太傷心了。”
“你們別管我了,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良久,謝詩韻開口,聲音意外的平靜。這更讓許若霜和溫婉馨害怕,她們彼此看了看,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我,你們先回去吧。”謝詩韻見她們仍然不放心,歎了口氣,“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
“好,那我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別再想著那些不愉快的了,有事就跟我們說,我們一直都在。”
謝詩韻點頭,她很感激自己的朋友,可是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想讓她們為自己傷神,因為顧封塵,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放下的。
這麼多年了,她何曾真正放下過,顧封塵,這個她愛透了恨透了的男人,她如何能夠接受他離去的消息,這比三年前他拋棄自己更加痛心。如果她能夠重新接受他,重新給他一個機會,會不會就不會這樣?起碼不會讓他失去生命。顧封塵是為了自己而死啊,謝詩韻又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