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年前,柏正來衡越體校讀書那一。
據是他母親牧沁儀夫人親自把人押送過來的。
欄杆像囚籠,高高豎起。那一開始,市臭脾氣的太子爺、柏家唯一的繼承人柏正,再也沒有回過家。
這傳聞大多數人不信。
畢竟柏正母親儀夫人善良可親,誰也不信那個柔弱的女人舍得這樣對自己的兒子。她也出了名的漂亮,否則不會讓市首富柏寇對她一見鍾情。這麼多年,許多當紅一線都比不上她出色姿容。
所以當初柏正放話喜歡丁梓妍時,龐書榮一直不解。
丁梓妍要氣質缺氣質,容貌雖還不錯,但也不至於讓柏正這樣性格的人對她有求必應。
龐書榮沉思。
丁梓妍是哪裏入了柏正的眼?
而氣質容貌都驚豔無比的喻嗔,又是哪點招柏正討厭?
*
外麵細雨撲麵,柏正心緒卻暴躁到了頂點。
他就知道,越漂亮的女人心越毒。他的恨埋進了骨子裏,在此刻猛地點燃。
喻嗔既然湊上來了,他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會所外麵時不時有人從車上下來,那個認真等他的少女早已不見人影。
柏正眼裏閃過一絲譏嘲。
他邁步走進雨裏,拿起頭盔。
絲絲縷縷的雨滴敲擊在行人雨傘之上,一個清脆歡喜的聲音響起:“柏正!你出來啦。”
柏正抬眼,逼仄的偏角裏,喻嗔吃力蹲在雨裏。
沒有雨傘,少女用白色布書包遮在發頂,勉強擋住大部分雨。
她很冷,唇色蒼白,額發也盡數被雨打濕。握住書包的手指纖細蒼白,隱隱發抖,不知道是冷還是早已體力不支。
然而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她眼裏什麼東西被點燃。像是飛雪的冬突然升起暖烘烘的壁爐,一瞬間溫暖柔和起來。
他從未被人這樣注視過,下一刻,夾雜的是突如其來更煩躁的情感。
柏正扔了頭盔,幾步走到喻嗔麵前。
喻嗔站起來,柏正太高,目測比她高二十五六公分。喻嗔蹲太久,腿腳發麻,她忍住不適仰頭看他。
她笑著問:“你要回去了嗎?可不可以帶上我?”
這樣的笑容,這樣的外表,才是世上真正淬了毒的糖果。
她圖什麼?他的錢?
柏正目光肆意在她身上打量一圈,寬大而款式陳舊的衣裙,確實半點也配不上這張純得不行的臉。窮得不行了吧,才這麼豁得出去。
柏正盯著她眼睛:“你是昨晚包間裏的人?”
四目相對,喻嗔恍然有種被惡徒盯上的畏懼感,可是下一刻,她想起這是恩人。
喻嗔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誠實地回答他:“嗯。”
喬輝他們擔心柏正衝動,也連忙跟出來了,看見臉色蒼白的喻嗔,有些不可置信:“喻嗔,你還在啊?”
喻嗔早已經冷得手腳沒了知覺,輕輕點頭:“抱歉啊,我才來市,找不到回去的路,給你們添麻煩了。”
而這個會所周圍是沒有公交站的,大多數都開車過來,不可能打得到車。
喬輝也明白,懊惱自己竟然忘了這件事:“沒事啊,我們帶你……”
柏正笑了笑,他嗓音涼涼的。
“今誰也不許管她。”他戴上黑色手套,轉了轉手腕,轉頭看喻嗔,“你這種人不是往往很有能耐嗎?自己走回去啊同學。”
喬輝想什麼,人家一個女孩子,都深夜了,現在公交車停運,在打不到車的情況下,她得走三個多時。而且下著雨,他才從室內出來都覺得冷慘了。
龐書榮拍一下他頭:“走。”誰不知道正哥喪心病狂時誰都拉不住啊。
柏正長腿一跨上了車,引擎聲劃破夜空,喻嗔忍不住出聲:“柏正……”
他並不回頭。
柏正帶了頭盔,喻嗔無法看清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神情在幹這件事。
然而當摩托車啟動,喻嗔就知道,他並非在開玩笑。他對自己的惡意,就像是對這個世界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