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一緊,發覺不對,傾身上前彎腰,直接用手背去探她額頭,果真燙得厲害。
裴岩臉色微變:“你發燒了?”
周幼寧迷迷糊糊,好像聽到了他的他先回去,她還胡亂應道:“行啊,那你先走……”腦袋昏昏沉沉的她還想著,那我能不能悄悄逃走?
裴岩心知她今日受了驚嚇,又從山坡摔落,還淋了雨,是以生病。但這裏偏僻,還真是棘手。
老漢探了頭問:“怎麼了?收拾收拾準備吃飯吧!”
裴岩急道:“老伯,這附近有沒有大夫?她發熱了。”
“哎呦,發熱了啊。”老漢也麵帶急色,“這可不好辦。最近的醫館離這裏也有一二十裏呢……”
“醫館在什麼方向?”
老漢連連擺手:“這麼遠,又下著雨,大夫也未必肯出診的。你看都黑了。你要是帶她去,這淋著雨,隻怕燒得更厲害……”
裴岩雙眉緊蹙,心如果大夫不肯出診,許以重金也就是了。關鍵是離的太遠,身體發熱最是拖不得。
“我們這裏有點草藥,要不,你先看看成不成?”老漢心翼翼地問。
“好。”
周幼寧被放在了一張床上。
裴岩向大娘借了兩條毛巾,將其中一條用冷水浸濕後,放在了周幼寧的額頭。他在燈光下看了看老伯家中的一些草藥。
他不是大夫,但是粗通藥理,也認得幾味常見藥材及其功效。他見這些草藥中有麻黃、桂枝等物,眼睛一亮,道:“甚好,就是它了。”
老漢仔細瞅了瞅:“使得,使得。”
裴岩略一思忖,也不敢劑量太大,循著記憶,每樣藥材都少放一些,又拿了碎銀,請老夫婦幫忙煎藥。見老漢又要拒絕,他幹脆道:“就當是藥錢了。”
“……這也太多了……”老漢口中猶自著,不過還是揣進了懷裏,去幫忙煎藥。
周幼寧迷迷糊糊,隻覺得自己仿佛是在火爐裏,隻有額頭能感到一點點的清涼。她忍不住口中著:“熱,熱……”
裴岩出身侯府,並不擅長照顧人。然而此刻,見她這般模樣,也盡心盡力去照顧。他時不時地給她換著額頭的毛巾,又用從老夫婦那裏討來的烈酒,心擦拭著她的臉頰、脖頸、以及手心。
他自然知道,用烈酒擦其全身,能幫助其降溫。但畢竟身份有別,他也隻能擦拭其裸露在外的皮膚。
被烈酒浸泡過的帕子擦拭到她的手心時,忽然被她一把握住。
裴岩動作微頓,想抽出來,她卻握得更緊了。
周幼寧睡著了,在夢裏她還是時候的模樣。她身體熱得很,娘擔心得厲害。娘的手涼涼的,她握著就不肯再鬆開。
她甚至拿起娘的手往自己滾燙的臉頰上貼,發覺娘試圖抽出手不理她,她還不滿地嘟囔:“娘,寧寧好熱的……”
手下肌膚很燙,裴岩待要收回手,卻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暫時停下了動作。
他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把他當成她娘了麼?還有,她在睡夢裏自稱寧寧?
裴岩深吸了一口氣,動作極輕,收回了自己的手。她還在兀自咕噥著:“娘,我熱……娘……”
他母親去世也有數年,如今看到她在生病之際呼喚母親,他不自覺地生出一些憐惜。到底,她也隻不過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估摸著她額頭上的冷巾帕已經不那麼涼了,裴岩又換了一條。換毛巾之際,他忽然想到:他也可以拜托那位大娘來照顧的,豈不更方便一些?怎麼就自己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