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
曾經。
左未央在心裏默默念出曾經兩個字,抬起來眼來時已經漾開笑意。
神父請新郎親吻新娘,陸城壓下來的眼眸深不見底,嘴唇冰涼,而她含著笑捂住自己的心髒位置,淚水靜靜淌下。
座下有她的父親、父親的妻子,同父異母的哥哥和嫂子,以及陸家除陸城父母之外的親戚。這些人個個麵帶微笑,可微笑裏都是各懷鬼胎,想借陸城勢力抵擋度過危機的左家人,怨恨左家害死陸城父母,打好了主意要折磨她的陸家人,這麼多人,都沒有一個人在意她。
她的母親是沒有資格見光的小三,是還活在這個世上唯一愛她的人,卻被禁錮在繁華香港的一座陰暗別墅中,而另外一個愛著她的人,已經為她而死。
微笑著去摸心髒的位置,阿哲的心還在她身體裏勃勃跳動,他從未離開過她,還好,這樣她就再沒有什麼遺憾了。她願意做被陸城仇恨的對象,去為左家渡過難關,隻要母親和阿哲還在她的身邊。
左未央摸著自己的胸口,笑得像是每一個幸福的新娘,然後看了一眼陸城,他也在笑,溫柔下麵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於是,她仿佛又看到了很久以前的那個少年,他一直在這兒從未走遠。
隻是慢慢的,又和另一張臉重合。
阿哲,你是天使,在她的心中,而他是魔鬼,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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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安靜得隻有心跳的聲音。
左未央還穿著雪白的婚紗,新郎卻不在。
她很不喜歡這種在偌大的房間裏枯等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一隻被隨手拋棄的小貓小狗。
“有人嗎?有人……”
“來了來了,亂叫什麼叫!”
房間裏衝進來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女傭,聲音很凶,嚇了她一跳。
“先生今夜怕是不會回來了,我勸左小姐不如有點自知之明,早點睡下吧。”
女傭說完又砰的一聲摔門而去,是真的很嫌棄她,隔著門,她清晰地聽見女傭還在故意地說給她聽。
“到了陸家,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叫她一聲左小姐還是客氣的,不就是個私生女麼!先生娶她說得好聽是聯姻,說得不好聽,就是讓她替她父母還債!害死老爺夫人的左家人,入了陸家,就別想有個好!”
左未央聽完全部,直到腳步聲漸遠,才疲倦地閉閉眼,神情依舊淡然。
贖罪,看來真的從今天就開始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自己去於是卸妝洗澡,換了身衣服,要是陸城真打算用冷暴力的方式懲罰自己,其實也好。反正被囚禁的生活,她也已經過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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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未央做了個夢。
是個很混亂的夢,夢見她第一次見到陸城的樣子,夢見母親告訴她她的親生父親是誰,夢見左家主母像訓狗一樣訓她和母親,夢見不得見人的沒有盡頭的日子,還夢見了阿哲對她笑,還夢見了……歸來的陸城。
不,這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
左未央被驟然明亮的房間刺醒,睜不開眼,隻聞到一陣很濃的香水味,然後有一具身體壓住了企圖坐起的她,她在陰影中睜眼,就看到眼色迷離的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