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唯默默地看著這個男人,默默地聽著他講完了這段話,隻覺得心裏受到了無比大的震撼。
陸城,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明明是陸城啊,他,他怎麼可能講出這樣的話來?感謝命運?他一向以來恨之入骨的東西,就因為,一個左未央?
她不知道那個女孩到底對陸城來說意味著什麼,竟然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但就是在那一次,紀唯終於知道自己永遠無法企及。
不是不想恨那個女孩的,可是隻是無法,因為如果自己還沒有見到過她,那麼一定還可以做到嫉恨,但是後來她終於見到了她,那麼就做不到了。
世上也許真的有一種女孩,真的是造物者最用心創做的禮物,用來賜予他曾經不公平對待過的那些人,讓他們得以解脫,得以幸福喜樂,然後,繼續崇尚他。自己輸了,自己真的輸了,可是究竟是輸給了什麼呢?左未央,陸城,還是,令人不得不低頭的命運?
而左未央仍舊不知,她從來都是被人隱瞞保護著的那一個,就算遭遇過傷痛,也都已經是疼愛她的人已經過濾之後的,所以她還可以這樣肆意而為。
“關於紀小姐講的這個故事,我表示……很動聽,但是,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要講這個故事給我聽?”
紀唯又笑,一邊笑一邊搖頭。
故事,她僅僅隻是稱之為……故事。
陸城愛了她七年,刻骨銘心,可是她都不知道,而如今就算是知道了,仍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開始有些不相信當年孫莞兒還活著的時候說的,左未央真的愛過陸城嗎?可依她看來,那大概隻是葉公好龍,天下皆知,實際上不過青春期的一時衝動,就像是看中了一件時令的衣服,千方百計地想要得到,可是等到換了季節,就被丟棄在腦後。
“你真的就沒有一點點覺得內疚?”紀唯幾乎已經壓抑不住氣憤,她憑什麼?到底是憑什麼?
“嗬……”
電話那頭突然涼涼地笑起來,紀唯竟然覺得有些滲人,隨即隻聽見左未央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慢慢說,“原來,你是想要讓我覺得愧疚,自動遠離陸城……原來是這樣,這才是你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左未央緩慢且透徹地分析著,然後,陡然又換了一種語氣,竟然是無比的強硬與決絕,“可是,以你心理醫生的眼光來看,認為我是那種會退縮的人嗎?”
這種決絕裏還夾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直到這個時候,紀唯才可以確定,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龍生龍的說法,左未央是左家的女兒,就算被當成普通女孩長大,骨子裏還是有著世家千金的骨氣,當真的時候,自有與常人不同的氣勢。
紀唯這回是真的頭一次被人講得語塞,都有點不敢置信,好個左未央,自己講了這麼多,換來的隻是她的不予理會,甚至是愈發堅決?
“你……”她用最後的理智壓製住失態的衝動,盡是苦澀和無奈,“果然夠狠心,所以你現在是打算就這樣耗著他,什麼都不做對嗎?”